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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雲深和師辯看完七局,頓時怔在當地,臉色一連數變,他們已經看到了五十年來不停的勝利,而這不停的贏,竟然完全建立在對手浩瀚如海的輸上面,也就是建立在他們自己的七情六慾之上,建立在喜怒哀樂貪戀惡之上,這樣的贏,相對於輸者來說,竟然如此的蒼白和渺小,不值一提,這是什麼樣的反差,一個營造了五十年的勝利者,忽然發現了輸贏的真實,同時也掉進了痛苦、難以置信的旋渦。
兩人心中都有不堪回首的感覺,不是怨毒,而是堪破。
雲深雙目顯示了痛苦之色,久之忽然轉向那和尚,目光轉冷,似是質問,卻更象自語地道:「是過九陽的安排?是他的安排?你究竟是誰,帶我們去見他!」說到後來,情緒已難以控制地大聲起來。
「貧僧行覺。」
師辯顫抖著手指著就局棋道:「慕容擎雲既然每次都有贏我們的把握,為什麼一直輸下去,一輸就是幾十年,過九陽究竟在做什麼,他要不想與我們比劍,可以讓慕容擎雲擊敗我們,他要是想見我們,何必作這些無謂的事,直接見不也一樣,為什麼?!」
「常人之贏,對追求武道者來說為輸,常人追求名利,不知七情如賊,戕我真性,百姓日用而不知。結果在輸輸贏贏之中,浪跡生死,過九陽這七局棋,名叫七情,是為了讓你們早悟性源,淨心滌慮,一片良苦之心,悠悠五十餘載,這麼多年,你們都或多或少有所進境,但都是無心而為,皆因這幾局棋所賜。」行覺大師道。
師辯仰天一笑,道:「所謂命由師傳,性由自悟,大師乃是方外人,說的自然是寂滅之道,但我與雲深師兄順心而為,怡情開襟,致恬淡而臻自然,未嘗不能悟通性源,大師以為呢。」
雲深也道:「三教法典,皆有此理。顏回有坐忘之功,老子先師也說『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大師修的是死,道家修的是生,你可以斷七情,我師兄何時也入了佛門?」
這三人針鋒相對,語帶三教深機,聽得慕容焉驚在當地,佇立聆聽。
行覺唸了一聲佛號,雙掌和十,道:「兩未施主言之有理,但不知聽說過三獸渡河?」
「三獸渡河?」師辯、雲深微微一怔,雲深道:「在下早聞佛家典故,浩若煙海,恕在下見識淺薄,還請大師賜教。」
行覺道:「三獸乃是兔、馬、象,渡河時入水各有深淺,兔不至底,浮水而過;馬或至底,或不至底;象則盡底。聲聞渡時,猶如彼兔;緣覺渡時,猶如彼馬;如來渡時,猶如香象。天下教派林立,但修道乃是小、中、大三乘,兔喻小乘,馬喻中乘,象喻大乘。」
師辯道:「大師在自詡為大乘,我與師兄為小乘法門麼?」
行覺道了聲罪過,道:「大乘法門,不立文字,直指人心,頓悟成道,釋道儒三家大乘原是一家。」
師辯輕哦一聲,道:「請教。」
行覺道:「佛家講的是死,即所謂寂滅之道,寂者,澄然清靜;滅者,冥然渾化。寂滅之道即是靜守本心,捐棄物慾,久之自然生慧,真性清淨,恢復本來面目,圓寂時自然魂凝魄結,直證正覺菩提;道家修的是生,乃後天之命,原由氣成,最上一乘也是龍虎交合於本心之地,煉神於方寸之間,孜孜如龍養珠,陰去陽至,漸至純陽,最後亦是性命同源,理氣合一,直證大道;而儒家不立文字,行教外別傳,只一句克己復禮,顏回問道於孔子,先師說克己復禮,天下歸仁。」
師辯雲深同時驚凜,相視久之。
老和尚雙手合十,信眉低首,故意望了慕容焉一眼,繼續道:「依此論之,三教歸根到底,無非都是戒定慧而已,形式不同,其理無二。」
三人對這大師的言論都低頭思考,雲深和師辯都是行身多年的人,豈能不知深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