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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回,常常要滯留在芙蓉街吃中飯。比較而言,海上(邊)人日子過得比山裡人好,他們每每在街上的飯店、麵館裡用餐,或者買饅頭、麵包、燒餅充飢,而山裡人卻很少享有這份口福。山裡人原本節儉,加上家庭經濟拮据,他們外出辦事特別是趕集,往往自帶中飯。如果是暑天,他們出門時總是將飯菜裝在鹹草袋裡,鹹草袋帶有鹹性,飯菜裝在裡頭不易發餿,而他們到達芙蓉街後,先將鹹草袋掛在各自所在的棧房的橫樑上,等到中午時分再摘下來,然後開啟慢慢享用。實際上,他們的飯菜,充其量就是一團冷飯加幾根菜乾,有的甚至連單純的冷飯都吃不上,裡頭還摻雜著生硬發黑的番薯絲。如果是冬末初春,他們所帶的中飯,往往是兩塊又圓又硬的年糕(當地人叫“鼓”),中午時分,他們借用所在棧房的鐵鑊,將年糕放在裡面蒸軟,然後蘸著紅糖,大口大口地嚼起來;個別條件好一點的,他們將年糕送到飯店或麵館裡去,付上一點加工費,讓掌勺的將年糕切成片,把它放到沸湯裡滾上一把,撈上後給它澆上肉湯、鮮滷,然後坐下來叉開手腳再美美地享用。可以這麼說,吃年糕,特別是吃加工過的帶有海鮮味道的年糕,這是山裡人最幸福的時光。其實,這種幸福時光一晃就過去,因為過了正月,他們年前備下的年糕就差不多吃光了。
第三章
整體地看,芙蓉市日就像一個龐大的市場,買賣是它的主題,但它又像一個廟會,好看好玩好吃的東西不少,充滿了神奇。特別是小孩子,他們總愛滿街裡野跑,眼睛東溜西望,常常走神、閃神而撞進了人家的褲襠。
沙盒裡冒出一股青煙
每逢市日,芙蓉街上好看的東西確實多得不得了。不說供銷社裡花花綠綠、洋裡洋氣,有些鬼名堂如何如何稀奇;不說鑲牙店裡那個團團轉、吱吱叫的東西,塞進你的嘴裡如何如何可怕;也不說殺狗場裡,那些狗嚇得咿咿叫全身直打哆嗦,如何如何可憐;也不說畫像人三筆兩筆就畫出了你,本事如何如何之高;更不說那耍把戲的,身上刀槍不入、出手拳腳生風,功夫如何如何了得;單單說那打小鐵的,也有三分驚奇、七分精彩——你沒看過他們熔錫皮吧?那好,請看:只見那師傅眯眯笑,乜著眼,抬著屁股,空坐在矮凳上,一手“戚刮戚刮”拉動小風箱,一手用鉗子將錫皮夾進鐵碗,鐵碗埋在爐火裡燒得紅紅的;看看錫皮已熔成了水,那師傅就抄過一把鐵尺,放在錫水錶面一下一下地刮,直把錫水颳得跟水銀一般清亮時,他才將鐵碗夾離了爐子,然後站了起來,提過肩,高高地澆了下去,錫水就像一條銀線直穿而下,“吱”的一聲鑽進地上的沙盒,立即,沙盒裡冒出一股青煙……的確,每當看見這精彩的一幕,在場的人,無不高聲喝彩!
讓師傅給你捏一個孫悟空
其實,每逢市日,街上好玩的東西也不少。比如看“西洋鏡”,咚鏘咚鏘,咚鏘咚鏘,你貼著那個大木箱往裡看活動圖畫,不光看得味道,聽得味道,屁股後頭還往往拱著一批人頭,拱得你身子直癢癢,你連放個屁也三分神氣。當然,“西洋鏡”是稀罕物,街上不常見,但糖塑、米塑,倒是每市都有的,玩它們也有趣。你在現場,可以讓師傅給你捏一個狗,或捏一個孫悟空,然後你高高地舉起來在街上走,一邊喊:“狗!狗!”或高喊:“孫悟空來了!孫悟空來了!”這樣,一街兩行的人,都會拿眼睛看你,特別是其中的小孩,有的說不定會跟在你屁股後頭跑,有的可能會纏著父母叫:“我也要!我也要!”這多體面呀,而且,你玩膩了,可以將“狗”或“孫悟空”給美美地吃掉。的確,看“西洋鏡”或玩糖塑、米塑,都得花錢,這對來自山區的小孩來說,是個奢望,但山區小孩也有好玩的去處。他們熟悉街道的,就沿街去撿香菸頭或香菸殼,初來的,作家長的往往抽空帶他們去海埠頭,看看船,看看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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