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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她分明都是喊的相公,可不知什麼時候卻都換成了三爺。可能周韻自己也覺得這樣的解釋太蒼白無力,一句話說完後便沉默了。
兩人之間第一次陷入無話可說的境地,無形中一層淡淡的疏遠感隔在中間,彷彿有什麼東西裂開了,又彷彿有什麼東西更清晰了。窗外的日頭更加強烈,鳴蟬仍在不知疲倦地鳴叫,樹葉嘩嘩地響。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傳來輕快的腳步聲,一路走來,停在門口,絃歌低低道:“三爺,三少奶奶,午膳來了。”
周韻應道:“知道了,你先去,我們就來。”“是。”
周韻緩緩舒出一口氣,含笑回身看向蔣世友:“去用膳。”避開了稱呼,沒有“相公”,也沒有“三爺”。
蔣世友有些疲乏地倒回鋪著白玉細竹涼蓆的床上,枕著竹編涼枕歪身向裡:“你去,我不想吃。”
周韻似乎在他身後站了片刻,之後便挪動腳步,慢慢往外走了,出門後還幫他帶上了門。
蔣世友從枕邊的涼蓆底下摸出那把摺扇,輕輕開啟,玉色的扇骨,雪白的扇面,工筆畫著的小貓調皮可愛,越發助長了心裡悲涼的感覺。這樣細膩的筆觸,惟妙惟肖的繪畫,想必當初她心裡是極為喜愛的,可是在違逆夫婿和捨棄心愛的寵物之間,她選擇的是後者。
蔣世友突然想起曾經讀過的一篇小說《木木》,俄國的一個聾啞農奴,他在水裡救了一隻小狗,取名木木,小狗十分依賴他,它幫他看家,每天早上叫他起床,跟著他一起勞作。木木越長越漂亮,農奴的主人,奴隸主太太看上了它,但只認一個主人的木木衝她兇狠地亮出了獠牙,雖然它沒有傷到人,可是心理嬌弱的太太無法忍受這樣的忤逆,她逼這農奴殺了木木。辦法用盡的聾啞人只得划著船帶著木木到了河中心,他把兩塊磚綁在了木木頭上,然後將它丟進河裡溺死,可憐的木木臨死前還在信賴地看著自己的主人,衝著他輕輕搖尾巴,但是他最終鬆開了手。
每次看到那個湖心的場景,淚點極高的蔣世友也忍不住動容,一千個人心裡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所以對於這樣一個悲劇的解讀想必也不是人人相同,而對於蔣世友來說,他所惋惜難過的,是被輕易捨棄的信任,這樣最珍貴也最薄弱的東西,父母與子女之間的,夫與妻之間的,主人和寵物之間的,有人珍惜逾性命,有人棄如敝履。
他已經確定了周韻已猜到自己並不是真正的蔣世友,她之所以肯這樣幫著自己圓謊,自然也有她自己的打算。
一個不得寵的正房奶奶,被妾室欺壓到連珍愛小貓的性命都保不住,只能韜光養晦縮在正房裡的這樣一個人,如今終於有機會揚眉吐氣,藉著丈夫的寵愛壓制住所有不聽話的妾室,這樣誘人的鹹魚翻身的機會,有幾個周韻能不動心?在這樣的機會面前,蔣世友是不是真的?這個軀體裡的靈魂到底是誰的?這些問題自然也就不需要弄明白,甚至,最好不要讓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一個人察覺。
所以,周韻才會這麼配合地講明蔣府的情況,所以,她才會在外人面前如此維護他。
這一切的一切並不是源自信任,而是一場互相利用。蔣世友得到了安全,周韻得到了威勢。各取所需,皆大歡喜。如果不是今日蔣世友突然想明白,口比心快地半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只怕他會一直矇在鼓裡,按照她的希望慢慢成為真正的蔣世友,對周韻永遠感恩戴德,心中憐惜敬愛。
他一直低估了她,她並不柔弱,也不需要可憐,甚至她的心思比他以前認識的所有人都要深,讓人覺得可怕。曾經同床共枕的丈夫換了別的魂魄,居然能立刻若無其事地藉機定下對自己有利的計謀並且不著痕跡地施行,這就是古代宅門裡女人的城府麼?那麼,在這場算計裡,在她心裡,他這一抹異世的魂魄到底算什麼?
蔣世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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