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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覺全身熱得大汗,可心裡卻越來越冷,他慢慢地蜷成了一團。四周的風動蟬鳴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一切安靜得有如前世的自己剛剛死去的剎那。
大約過了一須彌,也許是一甲子,突然聽得有緩緩開門的聲音,有人走了進來,平日裡輕微的聲音此刻被放大了十倍,直接在耳旁響起。蔣世友驀然睜大了眼睛,死死盯著眼前覆蓋著一層紗簾的牆壁,心裡一點微弱的火苗瞬間騰起燎原火焰。
那人一步一步走近,停在了小圓桌邊:“三爺,少奶奶讓我給您送午膳過來,我就放在小桌上了,您趁熱吃。我稍後再來收托盤。”說完,絃歌的腳步聲順著原路返回,門又重新合攏。
蔣世友的眼睛慢慢、慢慢地合上了。心裡只餘一片安寂死灰。
滿盤皆輸。
外頭月光給萬物鍍了一層銀色,一部分月光射進窗內,地上淡淡柔白。
屋裡一直都沒有點蠟燭,蔣世友正在把上輩子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想,所有的快樂和悲傷都從旮旯角里翻出來過了一遍,最後得出結論,自己上輩子過得真他媽悲催。
爹不疼媽不愛,好不容易活到二十來歲大學畢業,新生活還沒展開,又被輛車給撞死了,這簡直從頭髮絲鬱卒到腳跟。這輩子這個殼子,雖然品相差了點,身體殘疾了一點,留下的爛攤子大了點,好歹還是個小年輕,家裡又不窮,吃穿不愁,如果不出意外,基本上可以從現在安然活到終老,享受一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地主階級人生,不管咋說都是划算的。
至於那位老婆大人,蔣世友咬咬牙,大不了建立合作關係,橫豎若是這家出了個借屍還魂的孫子,頭一個要倒黴的肯定是孫媳婦,依周韻的智商,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既然目前的局面維持下去是個雙贏結局,那自己還在糾結什麼呢?
蔣世友從來都是烏龜性格小強精神,一旦想通,他立刻將身上那些鬱卒之氣抖個精光,縮著餓癟的肚子下床找東西吃。
他藉著月光慢慢摸到桌邊,可桌上壓根沒有什麼飯食,想必是絃歌不知道什麼時候收走了。他摸摸自己的肚子,“咕嚕嚕”,於是振作精神的蔣世友決定出去找東西吃,在沒有鬱悶死之前決不能餓死。
他藉著淡淡的月華光芒拉開門扇,外廳也是一片昏暗,寂靜無聲,蔣世友心裡有些失望,他嘆了口氣,慢慢挪腳踏了出去。
轉過烏梨花木的屏風,他慢慢藉著稀薄微弱的月光走進蘭廳,一抬頭,卻愣住了。
廳中的小圓桌挪到了窗邊,桌上點著一支瘦長的紅蠟燭,旁邊周韻披散著頭髮正做針線,燭光把她的臉映成淡淡軟栗色。不遠處一個小爐子,一閃一閃的炭火上似乎煨著一個帶蓋的半大盆子。雖然放著這麼個小爐,可是晚風拂過,廳裡依舊馨香涼爽。
周韻抬起頭,看見他傻乎乎站在內室屏風邊上,忍不住笑道:“還愣在那裡做什麼?過來吃飯。”說著,她放下針線,拿了細麻抹布把小爐子上煨的一個大陶盆端到桌上,揭開蓋子,裡頭是四盤熱菜和一小盆熬得稀爛的山藥薏米芡實粥。她手腳麻利,兩三下便將菜擺好,又用個白瓷青花碗盛了一碗粥放到桌上。擺放停當,一回頭看見蔣世友還在原地不動,她不免嗔笑道:“怎麼?三爺嫌我笨手笨腳不會給你盛粥嗎?”
還是三爺,一切照舊,沒有改變。
蔣世友心裡自嘲地笑了笑,可到底抵擋不住那順著風飄來的美食的誘惑,慢慢地走了過去坐下,周韻把細竹筷子塞到他手上:“快吃,溫度適宜,不會燙到你的。”說著,依舊坐回原位,笑著看他。
桌上擺著兩葷兩素,葷菜是松鼠桂魚、紅燒獅子頭,素菜是杏香茼蒿、荷塘三寶,都是溫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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