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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總是最賤的東西。不在一個世界裡,沒有利用的意義,關係就自動破滅了。
觀張愛玲的一生,經歷許多痛苦,歡樂卻著實少見。她的故事明明已經寫出了無數悲劇,無數前車之鑑,她自己卻偏要重蹈覆轍。
幼年時代,被母親拋棄,稍長些,又被父親和繼母虐待。在香港唸書,全靠自己拿獎學金維持開銷。遇到一個瞭解她的男人,對方卻是個無論如何用多少真心與努力都無法賺回來的浪蕩子。她經歷了戰爭,改天換日,她又離開故土,在異國他鄉漂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能夠真正託付的男人,對方卻反倒成為她的負擔,白白給她增加了十一年的困苦。她生命中的最後一個愛人到底也離她而去,在她最後的二十六年裡,過著如幽靈一般的生活。
那寂寞的歲月裡,張愛玲居住在汽車旅館,不需要傢俱,對食物的要求也非常低。她所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不斷寫作。在那段日子裡,她完成了《紅樓夢魘》,完成了回顧自己一生的《小團圓》。
她不再試圖與旁人交往,她大抵認為,在自己的生命裡,把應當受的苦都受過了。她也曾有過朋友,有過刻骨銘心的愛人。她不願再結識他人,她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也不想再負擔什麼,也沒有希望依靠什麼。
她不斷搬家,她害怕那些“跳蚤”。她躲避它們,也躲避著人與人之間的情感。
年中秋節,一個團圓的美好日子。美國洛杉磯的一間公寓裡,房東發現,一個幾天沒有出現的租客:一箇中國老太太,死在了自己的房間裡。她躺在地上,身上蓋著一張薄毯子。張愛玲就這樣安靜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她的生命充滿了大大小小的痛苦, 但她寫下的文字又那樣華美,讓人驚歎。她說人生是蒼涼的,她抬著頭,高傲而淡漠地笑著。她穿著一襲華美的旗袍,但旗袍裡爬滿了讓她無比痛苦的蝨子。
這些蝨子吞噬著她的生命,給予她無限痛苦,讓她感受到無限的矛盾。但也正是這些痛苦與矛盾,刺激著她,寫出直抵人心的句子,在這麼長的歲月裡,讓多少人嘆息,又讓多少人流淚。
一個時代的終結,一個時代的開啟她從舊上海走來。一個出身顯赫、命運坎坷的女人,用她的文字,保留住了舊上海的風光。
若有人問,提到舊上海,會令人想起什麼? 一一數來,有百樂門舞廳裡的紙醉金迷,大世界的塔樓,橫跨蘇州河下游河口的外白渡橋……當然,還有那個叫作張愛玲的女人。
她和舊上海,彷彿已經融成一體了。它在她的筆下,展現出百態,而她又在它體內激烈的文化碰撞中,獲得了靈感。
張愛玲實在是個“怪才”。她筆下的人,總是格外矛盾,情感總是格外細膩。在那個混亂的年代,她不去關心國家的存亡,反倒喜歡鑽研“鄙俗”的男女之情,為很多人所不齒。但畢竟是她,將最俗辣的人情記錄下來,把男人和女人,情感與慾望,寫得那麼透徹。
白話文寫作在中國的興起,至今不過百餘年。但在這百餘年裡,張愛玲是第一個用白話文將男女之情寫得這樣深刻的女人。而與她同期的女作家的創作題材,都與她大相徑庭。
張愛玲的作品,帶著深深的時代烙印。她所表現的,是特定的年代、特定的時代大背景下的男女。那個時代終結之後,再回望她的作品,便如看老照片,讓人感慨萬千。
但民國時代的終結,並不代表對情與欲,男女之間感情遊戲的思索會停止。一個時代的終結,預示著一個新時代的開啟。如今,張愛玲的小說,已經成為類於“小資必讀”的經典。
經典的建立,也促使在張愛玲之後,湧現了更多探討此類題材的作家。她們沿襲著張愛玲的某些特質,又演變出花樣百出的風格。
其中較有代表性的,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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