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3/4 頁)
京大學中文系文學專業,1961年畢業後留校任教至今,現為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著有《作家姿態與自我意識》、《中國當代文學史》、《1956:百花時代》、《問題與方法》等。
。 想看書來
吳福輝:融入我的大學(1)
70年代末、80年代初北大生活片斷
1978年金秋十月的一天,我在北京站坐上了北京大學派來接新生的車子。駛進長安街的瞬間,我的心少有的蒸騰飛翔起來。記得當時我暗暗立下個心願:一定要對得起這三年,拼命學好這三年。可是住進了學校29樓,和同屆的研究生一接觸,我就傻眼了。因為他們的決心能把我襯托得無地自容,有的人的口號竟是:三年不看電視電影!對知識的這種飢渴般的感覺現在想來似乎仍貼在身上,難以忘懷。
這實際不是北京大學的特點,而是1977年、1978年中國所有學校的特點。因為已經十幾年全國人民不讀書或說只讀《毛選》一本書了。王府井新華書店只要傳出明早有一本十九世紀的文學名作再版,就會天不亮在門口排起了長龍。這又是恢復高考之後第一批主要不論“政治身份”的學生進了校,77屆、78屆本科生(當時就知道有陳建功、黃蓓佳、黃子平等),加上78屆的研究生,好多年的人才累積,聚於一堂。我後來問過我的同學,多半都是按所謂的家庭出身過去不可能“讀研”的人。所以大家有一種解放感,有一種壓抑已久的學習衝動存在。我現在還能找到的一張自擬的作息時間表,是早晨5時半起床,去未名湖跑步、讀外語;上午7時半和下午2時半和晚上6時半是一日三次進圖書館;晚間12時睡覺。三年中幾乎每天如此,週而復始,圍繞著一塔(塌)湖(糊)圖(塗)。
可是北京大學畢竟有它的特殊之處。 對北大之所以是北大的獨特感知,是從入學考試便開始的。當年宣佈招考研究生,本來就是個“突發事件”。我決定報考王瑤先生、嚴家炎老師的研究生,是在這年3月30日見到報上放寬考研年齡到40週歲的新聞之後,4月4日即報名,5月3日獲准考證,5月15日、16日、17日三天便到區教育局考場參加考試。哪裡有什麼複習?相信大家在這個“時間”面前,是人人平等的。而中國現代文學方向需加考古代文學一張卷,要整整比別的學校多準備一門學科,這在全國僅此一家。在考場抽出古代考題時我倒抽了一口冷氣,單是甲題兩道,乙題五道,丙題十道,你就能體會到它所包含的廣闊程度。到考現代文學那天,看題的剎那間我竟有十幾分鍾呆在那裡沒有動筆!時隔三十年,今天回頭來看北大的題目,仍然是驚心動魄。比如第一題問:魯迅對自己的《吶喊》、《彷徨》有不同特色曾說過一些話(題裡並不告說了什麼話),請按此舉出作品例項,談談這兩個集子在思想上、藝術上有何不同?看似不難,實際不要說必須在魯迅的話上不卡殼,即便不能將魯迅小說準確地放入到這兩個集子的序列中去,一旦錯亂,張冠李戴也就完了。所以我當時在草紙上是先仔細地小心翼翼地一篇一篇還原篇目,再答題的。還有一題也是引用魯迅的話,總算告訴你了,說魯迅說過五四時期“散文小品的成功,幾乎在小說戲曲和詩歌之上”,問同意不同意,然後結合文學史的具體情況,講出五四散文成就或高於五四小說、戲劇、詩歌,或低於五四小說、戲劇、詩歌的理由來(按照我的理解,還要把握住魯迅用詞這“幾乎”兩字的分寸)。天哪,這哪裡是四道題裡的一題,差不多就是要掌握五四斷代文學史的基本脈絡呀。後來參加在北大圖書館舉行的複試,筆試題型和這一般無二,只是風格更深入、更闊大。如第一題是:在二三十年代,曾發生過關於五四文學革命性質的一些流行見解,試從新文學的實際出發,論述毛澤東的《新民主主義論》對中國現代文學史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