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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並襲其感情,發念致能,莫克自外,唯有坐紹其業,而收其果,為善為惡,無所撰別,遺傳之可畏,有如是也。”他就此確定了自己的方向,始終針對中國的“種業”亦即遺傳因襲的國民性加以批判;而在當時,則對辛亥革命不無期待:“今者千載一時,會更始之際,予不知華土之民,其能洗心滌慮,以趣新生乎?抑仍將伈伈偅�',以求祿位乎?於此於彼,孰為決之?”——此種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要求,實為後來倡導“思想革命”之前奏,可以追溯到兩年前的《〈炭畫〉小引》,以及更早與魯迅一起為《河南》雜誌所寫文章。
不過周作人也明白,他的期待多半落空:“今瞻禹域,乃亦惟種業因陳為之蔽耳,雖有斧柯,其能伐自然之律而夷之乎?吾為此懼。”——以後他說:“辛亥革命的前景不見得佳妙,其實這並不是後來才看出來,在一起頭時實在就已有的了。”又說:“這篇文章,寫的意思不很徹透,色採也很是暗淡,大有定命論一派的傾向,雖然不是漆黑一團的人生觀,總之是對於前途不大樂觀,那是很明瞭的了。”193在因革命元勳陶成章被暗殺而作的《望華國篇》194中,這一點就更為明顯:“中國之事,一治一亂,治者其服刑之日,而亂者其得志之秋,故觀近古史書,歷歷皆罪惡之跡,亦歷歷皆恥辱之痕也。罪辱如斯,而悲哀則安在,悔改者又誰歟?頑迷之民,不知自覺,坐令覆轍屢踐,長其罪惡而重其恥辱,可哀也夫。”周氏以史為鑑的眼光,或如其自己所云“暗黑的新宿命觀”195,實即肇始於此;用他後來的話說就是:“昔巴枯寧有言,‘歷史唯一的用處是警戒人不要再那麼樣’,我則反其言曰‘歷史唯一的用處是告訴人又要這麼樣了!’”196
周作人傳 第三章 一九一一(2)
周作人有關革命運動的思考,歸結為《庸眾之責任》197中所說:“人類不齊,有賢有不肖,故其責任亦因之有積極消極之異。積極者賢者之責任,重在建設,以利民為事,消極者不肖之責任,其事但在自持,不為害而止耳。”正與魯迅當年倡導的“任個人而排眾數”一脈相承。不久後,曾經熱情歡呼辛亥革命的友人範愛農之落魄、慘死198,似乎從反面為此提供了一個例證。周作人因而發出“天下無獨行,舉世成委靡”、“傲骨遭俗忌,屢見螻蟻欺”199的感慨。《望越篇》曾經魯迅修改;周作人對於辛亥革命的認識,也與魯迅後來在《阿Q正傳》中所揭示的正相一致。《越鐸日報》上週作人這組文章,可謂魯迅所倡導的“紓自由之言議,盡個人之天權,促共和之進行,尺政治之得失,發社會之蒙覆,振勇毅之精神”200的具體體現。
一九一二年三月,經朱逷先向司長沈鈞儒介紹,浙江軍政府教育司委任周作人為課長,後改本省視學,但他因妻子即將分娩而未到任。五月十六日,兒子出生,取名豐丸,後改豐一201。因需服侍產婦,從日本接來小姨羽太芳子,兩年後成了他的弟媳。六月,周作人往杭州就職,舊同門朱逷先、錢玄同等皆與共事。“視學的職務是在外面跑的,但是平常似乎也該有些業務,可是這卻沒有,所以也並沒有辦公的坐位,每日就只是在樓上坐地,看自己帶來的書,看得倦了也就可以倒臥在床上,我因為常是如此,所以錢玄同就給我加了一句考語,說是在那裡‘臥治’。”七月,因患瘧疾,告假回家。“我記得領過一次薪水,是大洋九十元,不過這乃是浙江軍政府新發的‘軍用票’。”202周作人第一次官員生涯就此結束。——在此之前,魯迅已於當年二月赴南京###任職,五月隨臨時政府遷往北京。
一九一三年三月,周作人被選為縣教育會會長;繼而浙江省立第五中學又請他教英語。他在日記中分別說是“允暫擔任”、“暫任之”,兩樣差事卻都幹了整整四年。與第五中學所訂合同規定:每週課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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