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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夢皋被揭破了短處,十分難堪,沈一貫橫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說話,然後沈換了一個話題,問趙南星:“夢白先生,本官聽說你在園中蓋了個‘思黨亭’,亭中石碑上刻有不少下野官員的名字,《尚書》中說‘無偏無黨’,孔子說‘群而不黨’,黨乃是小人害國亡國的工具,趙先生為何還要‘思黨’呢?”
趙南星不慌不忙,回答說:“這正是我要請教沈相國的地方!”沈一貫一怔,滿臉疑惑地瞅著趙南星,他不知趙的話從何說起?趙南星接著講道:“沈相國不也是以浙黨黨首自居嗎 ?身邊聚集著一大幫浙江官員,就連宮中的鄭皇貴妃一家,不也與浙黨關係密切嗎?”沈一貫這時才發現自己失策了,真不該問這樣的問題……
趙南星並沒有就此罷休,而是繼續說道:“孔子不也說過‘吾黨小子’嗎?依我看,結黨者並非都存心不良,朋黨若對國家無害,大可不比剿滅之。至於說到浙黨,是造福社稷,還是貽誤國家,後人會自有定論的。”
趙南星談鋒甚健,且滴水不漏,沈一貫有些招架不住了,他忙改換話題,扯到了自己擅長的寫詩填詞上。他清楚趙南星酷愛元人小曲,寫作時往往獨闢蹊徑,便換上一副笑臉,說:“趙先生近來可有些什麼大作 ?先生寫的散曲,嬉笑風趣,本官很是欣賞的!”
趙南星記起前幾天新寫的那首《南雙調 鎖南枝帶過羅江怨》,是寫洪水給家鄉父老帶來的災害,何不抄錄下來,給沈一貫來個觸目驚心 ?想到這裡,他走到案前,提筆寫道:“將天問,要怎麼 ?旱時節盼雨閘定法,沒情雨破著功夫下。溜街忽流忽剌,涮房屋撲提撲塌,溼漉漉逃命何可遄 ?閻王殿擠壞了功曹,古佛堂推到了那吒。神靈說‘我也淋的怕。’哭啼啼哀告天爺,肯將人盡坐魚嚇 !夠了夠了饒了罷!”
四
一個令人吃驚的訊息,曾經令礦稅大閹聞風喪膽的漕撫李三才,突然向皇上遞交了辭表,起因僅僅是清口一帶漕運中斷。
清口屬山東東平縣,流經縣內的一段運河,由於淤沙堆積,已日漸乾涸,致使糧船無法透過,造成整個漕運阻斷。李三才多次向戶部提出,請求撥款二十萬兩疏浚河道,並建議分段建閘節水。至於二十萬兩修河款的出處,李三才曾提出一個大膽的設想,即如果朝廷資金一時週轉不開,可暫時不徵收這一帶的漕糧,而是讓納糧戶以錢代糧,以便作為開渠的費用。而戶部主管倉儲的侍郎趙世卿,一向嫉妒李三才,對李提出的以錢換糧的辦法持反對意見,,可趙又無處籌措這二十萬兩浚河錢,於是事情一拖再拖。李三才等候多時,始終得不到戶部的迴音,他明白有人在從中阻撓,便直接上疏皇帝朱翊鈞,請求因病辭職。
皇上看到了李三才的辭表,卻遲遲不任命新的漕運總督,來接替李三才,這樣一來,李三才便陷入了一種十分為難尷尬的境地,長達數月間代理總督職務卻無主名,而那些近年來被他###的稅礦大閹,此刻又開始蠢蠢欲動了。原本經過他六七年的治理,轄區內的大璫小監,已多有收斂不敢大動,那專征蘆稅的稅使邢隆已被撤回,濫採礦山的現象已被制止,江淮百姓好不容易才獲得喘息機會,尤其是商民,最為感恩戴德。可如今稅礦大員又開始死灰復燃,重新對商戶與百姓進行勒索騷擾,李三才耳聞了轄區種種復辟的行徑,不由得心急如焚。
這一天,他正在庭院散步,忽聽見總督府大門外群情激憤,家人跑來報告說,有數百商戶跪在府前,乞請總督大人給他們做主。李三才沒有猶豫,快步走出大門,當他瞅見商戶們那一雙雙渴望求助的眼睛,便情不自禁做出一個攙扶的動作,等大家都站立起來後,李三才眼睛有些溼潤,他慷慨講道:“請父老放心,本官一天在此,便是朝廷的一日之臣,百姓便是我一日之民。我絕不會坐視百姓於水深火熱中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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