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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從何打聽到他對冶鐵有獨到技能,不久前,他從王庭家奴變成了鍊鐵場的工奴,被強制來打造兵器。
忽然,一陣清脆的駝鈴隨風傳來,那是荒漠中最動聽的聲音。
在這個既不合適轉場,也不可能做交易的冬季,這聲音,只意味著長途旅行者的到來。
是誰呢?難道是大漢來使?
常惠驚喜的直起身、抬起頭,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巨爐前。
“快乾活,漢狗,為什麼站著不動?”一道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他身上,並伴隨著粗暴的吆喝。
他長身玉立,紋絲不動,彷佛那鞭子沒有將他身上早已破爛不堪的衣服,再撕開一個裂口,而衣服下的皮肉,也沒有在這鞭過後,留下刺目的新傷。
又一記鞭子落下,重重抽打在他的腿上;一個趔趄令他搖搖欲墜,但他終未倒下,再次挺起瘦弱的身軀,站著、看著、等著。
一隊人馬在一峰高大的駱駝引導下逐漸走近,當看清楚駱駝身側的馬上,坐著的是女子時,他呆滯的雙眸閃過驚愕的火花。
“幹活!你這漢──”
鞭子再度揚起,可奇怪的是,長長的皮鞭沒有落到常惠身上,卻落在了一個飛身撲來的女人手裡。
隨即那皮鞭緊緊地纏到了匈奴人的脖子上,將他的咒罵卡斷;在他呼吸困難地解救自己時,那妙齡女子丟下鞭,走向了他的囚犯。
“常公子!”女子握住常惠的胳膊,美麗的眼睛似含露帶霧。
“芷芙?果真是你!”常惠抓住她的肩,將她略微推開,仔細端詳著這個他過去在彭城楚王府就認識的、好友解憂公主的侍女。
“是我。”她平靜地回答,內心卻極度震驚。
如果不是這雙依然炯炯有神的眼睛,和那熟悉的、桀驁不馴高昂著的頭顱,芷芙絕對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發須凌亂、邋遢不堪、衣衫襤褸不能蔽體,還瘦得不成人形的男人,就是過去她認識的,風度翩翩、神采飛揚的俊公子常惠!
而他燙人的手溫和過度明亮的眼睛也告訴了她,他正在發高燒。
“你怎會到這裡來?”常惠驚喜地問。
“奉主上之命。”
主上?常惠心中一喜,明白她是奉解憂之命而來。
可是,解憂怎會知道他被囚於此地,又怎能將她的貼身侍女派來?
想到為了漢烏聯盟而下嫁烏孫王的故友,他有許多事要問、有許多話要說,但在匈奴人面前,他絕對不能開口,更何況,有人正急於插入他們的對話。
“你該感謝我父王,是他恩准你的夫人留下陪你的。”匈奴太子策馬趨近。
“什麼?”聽到“夫人”二字時,常惠大驚,猛地轉向高坐馬首的匈奴太子狐鹿姑;如果不是芷芙抓住他,他差點摔倒。
“她是你的夫人,不是嗎?”狐鹿姑因他激烈的反應,而眯著眼睛看向芷芙,而後者鎮定的神情,令他歪嘴一笑,轉頭諷道:“或許就像她對我父王說的,你們太久沒見面,所以你把自己的夫人給忘了。”
常惠因震驚而呼吸困難地看著芷芙,但她先聲奪人,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太子殿下。”她握住常惠手臂上的掌暗中用力,那強勁的力道,令常惠發出一聲驚喘,可她並沒注意到自己弄痛了他。
她銳利的目光直射馬上的男人,厲聲說:“你們保證我夫君很好,可他一點都不好;他在生病,你們卻讓他乾重活、受虐待、挨鞭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孤鹿姑蠻橫地答:“常將軍沒生病,也沒有受到虐待。”
“沒有嗎?”芷芙託著常惠的胳膊,將他轉過來面對匈奴太子。“瞧瞧他的面色、聽聽他說話的聲音,還有看看他的衣服和鞭痕……這都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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