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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兒暗道:難道我想挨板子不成?卻聽乾隆雖含斥責之意,卻很溫柔的聲音:“不頂嘴、認個錯會要你的命麼?阿瑪幾次給你臺階下,你怎麼就這麼蠢呢?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就是太不識時務了!”
“皇阿瑪要打我,認錯有什麼用?……”冰兒一聲委屈發出來,眼淚真如開了閘的洪水,一傾就瀉了下來。
“怎麼沒用呢?”乾隆不由奇怪,“你跟我硬頂,到頭來是我吃虧還是你吃虧?”
冰兒一直以來還真沒想明白這個道理,愣了愣說:“可是以前,人家要打我,從來容不得我說什麼。再認錯也是一樣的,我為什麼要丟了面子?”
乾隆道:“人家是你爹孃嗎?打在兒身,疼在娘心。不相干的人怎麼比?”
冰兒心神一怔忡,疑惑的眼神飄到乾隆臉上,乾隆不知是氣她還是憐她,又是一聲嘆息,曲了手指似乎要敲她腦袋,但臨了只是用指背輕輕摩挲她略帶細汗的額頭。靜靜地過了一會兒,乾隆又問:“葦兒說你不肯吃飯,不吃飯傷怎麼好得起來呢?人是鐵飯是鋼,何況你已經虛弱成這個樣子了……我叫小廚房給你熬點薄粥來,還有幾樣雲南、江蘇剛進貢來的醬菜,好歹進一點!”
冰兒搖搖頭:“不想吃,心裡火燒似的,只是噁心想吐,又吐不出來,吃藥都咽不進去,別說是粥了。”乾隆情知她一定受了內傷,心裡有些難受:“我當時也是氣糊塗了。打重了吧?御醫有沒有來診脈?不光外傷用藥,也要煎兩劑去心火、平肝鬱的方子,千萬別落下病根。”他皺著眉看著冰兒可憐兮兮的樣子,自言自語道:“到底還是個孩子……”
“其實還……還好。”冰兒艱難地伸手把淚擦掉,轉過頭抬眼看看乾隆的神色,她精靈透的人,知道乾隆在後悔,憨憨地說,“沒關係的,皇阿瑪不要擔心我。我從小捱打挨慣了的,這點傷不會有事。”
“還好?好得你一頭冷汗!——還要逞能!”乾隆順著她的身子瞟了瞟夾紗被蓋著的傷處。雖然看不見,但知道當時流了不少血,縱不是皮開肉綻,也起碼被竹板子抽掉了一層皮。剛才問疾時葦兒也說是打得或整或破,青紫僵痕重疊,無一塊好皮肉,他心裡直後悔怎麼對冰兒動了這麼重的板子,使原本生龍活虎的女兒此刻嬌弱不堪,楚楚可憐,乾隆皺著眉頭,輕輕撫摸著她,擦去她臉上的淚和汗,動情地說:“養不教,父之過。說是這麼說,真看你捱打捱得可憐,我心裡也在替你疼哪……不管多難下嚥,藥和飯一定要好好吃!記得嗎?”
冰兒心中又喜又悲,抬眼見乾隆目視自己不語,探試地叫了聲“皇阿瑪”,乾隆替她掖掖被角,關切地問:“什麼事?”
“你又要去忙嗎?”
其實乾隆這時正是忙得焦頭爛額之時,但冰兒的語氣讓他不忍拒絕,笑笑道:“不管忙不忙。你有事嗎?”他捉住冰兒那隻象牙雕就般的小手。冰兒猶豫了好一會兒,看看乾隆欲言又止,已是盈盈兩眶淚。
乾隆大惑不解:“有事就說呀。能答應不能答應都不要緊。你這是給我猜謎兒嗎?”
“皇阿瑪,能不能……能不能抱抱我?”冰兒終於開了口,開了口心事就放下了,乾隆感覺她的手心有些熱,又有些冷汗;眸子裡全是期待,又有些擔心。乾隆覺得心都絞得痛了起來,點點頭伸手到冰兒身下,仔細地抱她在臂彎裡,把她的腰和腿擱在自己的大腿上,口裡道:“你別動。要是弄疼了你,別忍著,要開口說我才知道。……”
冰兒熬住移動給她帶來的鑽心的疼痛,把頭埋進乾隆胸口,雙手輕輕抓著他的衣襟,嗚嗚地哭了:“……打我記事起,我就不記得有人抱過我。義父義母再好也不是親生的;皇額娘去得早,皇阿瑪整天忙;我自己脾氣又壞,從小被人欺負要學著自保,結果就弄得自己像塊爆炭,稍有不順意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