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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人寬和,頗得乾隆信任,他見傅恆目視自己,意為讓自己發言,也不退縮,定了定心神,道:“臣覺得這份奏稿從未傳入內閣,也不曾進入禁中,不當是奏稿,應當是有人作偽。”
乾隆冷笑道:“你且看看署名。”
其實三個人早就看過署名了,也正是這署名更讓人心驚——署的就是歷經康、雍、乾三朝,以鯁直敢言出名的孫嘉淦。然而孫嘉淦近古稀的人,雖然有敢於直言的名聲,卻也不是不知趣亂抨時事的愣頭青。這份奏稿中指斥乾隆有“五不解、十大過”,對皇帝本人、朝政,及朝廷重臣傅恆進行尖銳的抨擊,特別是指責南巡和冤殺名將張廣泗。南巡剛剛結束,乾隆聽到的都是溢美之詞,加之處置了那舜阿,乾隆自覺所行不虛;而殺張廣泗自然有乾隆的道理在,雖未必所有的道理都夠堂皇,畢竟是皇帝的主張,豈容他人置喙!
還是劉統勳答的話:“臣以為,孫嘉淦雖有直名,但從未負名而亂議朝政。此稿言語狂悖,甚至捏造皇上硃批,訕謗朝政,攻擊大臣,不會是孫嘉淦所為,應是有人假託孫嘉淦的名望,想敗壞朝廷聲譽。”
與乾隆想的差不多,他靜了靜心思,點頭說道:“你說的有理。你平素與孫嘉淦也有些文書來往,不妨去探探他的意思。至於這份奏稿,雖已在雲貴抄錄,但朕不欲興大獄,鬧到天下皆知,反而難以辯駁是非,所以追查也不必全面鋪開。——舒赫德,”他想起了這員兵部出身、隨傅恆一同前往金川作戰的能臣,道,“他剛擢了步兵統領,就命他協同直隸、山東、山西、河南、湖北、湖南、貴州等省的督撫秘密緝訪吧。”
“嗻!”幾名軍機大臣一起叩首,他們心裡明白,皇帝雖然嘴上說不興大獄,然而臉色那個難看,只怕此事也不是等閒可以善了的。
皇帝心情一壞,原本準備今夏到承德避暑,行程也因之耽擱了,紫禁城裡氣悶,小小的御花園也不足以散心,想起似乎很久沒有考評皇子們的功課,得閒時乾隆便令擺駕到位於乾清門左的上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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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書房今日極不平靜。冰兒上回和弘晝到街上打架,雖然遭了一頓痛斥,不過未曾捱打,慶幸之餘,她也有點小小的自得,覺得自己自有所長,不必吊死在讀書這一棵樹上。她的脾氣,喜歡的事情越不讓她做她就越想做,不喜歡的事情就是再逼她她也做不好,乾清門邊上的上書房被她攪和得雞犬不寧,把上書房教授四書的宿儒張泰來弄得七葷八素。
這天,張泰來給冰兒上書講到“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這段,這一長串的“吱吱吱吱”搞得冰兒頭大。好容易聽張泰來用了多少廢話長篇大論地把這一章解釋完了,冰兒鬆了一口氣,張泰來道:“皇上特別吩咐,公主一章要念一百二十遍,自然記得熟練。”冰兒撇撇嘴,看著書就厭惡。正好此時張泰來有事離開,像往常一樣,其他皇子阿哥、宗室陪讀都認認真真讀自己的書,只有冰兒興奮得像猴子般上竄下跳,上書房裡也有幾個七八歲的小孩子,本就是活潑好動的年齡,平素拘謹慣了,見冰兒這樣,不由有些羨慕,“嗡嗡”聲漸漸就高了起來。
四阿哥永珹皺了皺眉頭,抱怨道:“真是!就知道吵鬧,難道別人就不要讀書了嗎?”
不好讀書的人最見不得別人用功,冰兒本就討厭永珹,這會兒更厭惡了,便想惡作劇,故意大聲笑道:“死讀書,讀死書,書讀死!真不知有些人的腦子是怎麼長的,越讀書越傻!臨了馬不能騎,箭不會射,就成了個書——呆——子——”
永珹脾氣是內斂的,但也經不起冰兒這樣的挑釁,怒道:“我是書呆子。總比你好!上回棋盤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