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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仲夏夜,風卻透著涼意。
雲層厚重,曠野風狂。
一叢叢接骨木,似被狂風掐住喉嚨般搖晃。在晦暗星光灑落時,映出一片白慘慘的花骨朵,好不悽慘地搖頭晃腦。
再往前,望不到盡頭。
昏暗夜色中,依稀能看出歪歪扭扭的十字架,凌亂斜插在荒野紙上。
凱爾西頂著一頭凌亂的棕發,身著最普通的工裝,不在意衣袖、褲腳沾了泥漬,繼續深入亂葬崗。
手提煤油燈的照明範圍不大,僅僅照亮了周身一米。選擇夜深進入墳地,實屬無可奈何。
這一挖出殘破項鍊的亂墳崗,在半個月前就被封鎖起來。
根據調查,靠近明多拉村之側的亂葬崗,屍體來源成分複雜。
三十多年前,此地曾是一處慈善公墓,它的屍源涵蓋了西米德蘭茲區域的城鎮。後來沒有了資金維繫,漸漸淪為了亂葬崗。與此同時,隨著屍體各種雜物也就地掩埋。
十五年前起,明多拉村的人口漸多,村民們開始極力反對村邊的曠野掩埋更多屍骨。
不願意讓墳場越擴越大,影響到村裡的生活。至於原有的屍骨,在沒外人出錢清理的情況下,村民們也只能視而不見。
村民們固執地認為挖墳會帶來厄運,哪怕挖的不是屍體,只是隨便丟棄在此處的物品。
為了杜絕亂葬崗被亂挖的可能性,白天不時有巡查隊在外圍巡邏,而這種巡查恐怕還要持續一段時間。
凱爾西沒法再等上十天半個月,必須一探項鍊的發掘地,也許還有未被發現的線索。未免起不必要的衝突,也為不打草驚蛇,就辛苦些趁著夜色進入墓地。
明確目標,先找那個挖出項鍊的窪地。
根據出貨者的描述,它在一連排排的墓碑後面,邊上不遠有一棵歪脖子死樹。
「應該就是那裡。」
凱爾西借著暗淡星光,望見不遠處的大樹。荒郊的風呼呼作響,連走路腳步都被掩蓋。
突然,死樹上竄出一團黑影,低空掠過發出悽厲的叫聲,「歐歐——」
無需驚訝,只是貓頭鷹而已。
凱爾西面不改色繼續往前走。
但在相距五米時,死樹背後突然冒出一團幽光。緊接著,深窪土坑裡猛地立起一道人影,好似有什麼詐屍。
天黑,墳地,狂風吹。
兩個提著煤油燈的人,同時朝後退了半步。下意識地提高警覺,握緊手裡的鏟子。
燈火模糊中,依稀看到對方。
一樣的灰頭土臉,一樣的普通工裝,一樣的不修邊幅,一樣的手持鏟子。就像是狹路相逢的兩撥盜墓賊。
你看我,我看你。
沉默以對的兩人,彷彿在照鏡子。
凱爾西:難道遇上正經盜墓的?
歇洛克:難道遇上真正盜墓的?
兩人四目相對,給對方標註了一個詞——可疑。
第19章
月黑風高,兩人在亂葬崗撞個正著。
誰也沒有輕舉妄動。一時氣氛有些膠著,也許一不對勁就要動手。
兩人目光相接,五秒鐘後,歇洛克先揮了揮手裡的鏟子。
「嘿!你也是來挖好東西的吧。」
歇洛克操著威爾斯口音,好像來英格蘭中部的淘金者,大大咧咧地指了反方向,「不如去那裡,分開挖,誰都有的賺。」
「哦!何必分開。」
凱爾西同樣吐出了威爾斯口音,以其特有凱爾特語族詞彙,「這棵大樹很棒,它正對著西方。西方是威爾斯,我們來的地方,定能保佑我們一起賺筆大的。」
見鬼的,誰都有的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