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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焉連道不敢,無奈又下了幾盤,但終於因實戰不足,盤盤皆輸,就算他用出吃奶的勁還是不有進展。兩人一直下到戌牌左右,最後那封子綦自己反而累得頭暈眼花,推枰而起,一個人不顧慕容焉地下去了。未幾,封子綦繃著臉一言不發,提了盞氣死風燈掠上樹上,置諸一旁,逕自在棋枰上放下了三卷典籍與一包吃食,一言不發地縱身下去。慕容焉怔了怔,不知他此舉又是何意,當下提近了氣死風燈,展卷一看,竟是三卷弈蹤典籍,看那捲首題下的署名,竟是『竹溪眷主』四個小楷。忙展卷細看,卻分別提著『春秋弈教』、『雙漢枰蹤』與『清弈方略』三題。他展開那捲《春秋弈教》一看,竟是春秋戰國間弈秋、尹文子與太叔文子的弈論及棋譜若干,且每譜具署了詳細的註腳,直至此刻他對封子綦的精湛棋藝愈加佩服,當下再展其餘兩卷,竟分別記錄了上至兩漢,下迄魏晉之交的三百餘局精采的對局,弈者漢有「天下第一名手」的杜陵人杜夫子,以及魏晉的山子道、王九真、嚴子卿、馬綏明以及王粲、阮籍、王戎諸人。三卷下來,竟洋洋不下萬言,實為曠古絕今的弈道之著。
慕容焉幼時雖也隨他的父親學過弈棋,而且頗有領悟,但終是未經實戰,這刻見到此書,頓時將其奉為至寶,忙激動得顫抖雙手展卷,細細拜讀起來。一時間,竟忘了自己尚未進食,看到盡興之處,不禁撫掌拍案叫絕,直擾得那樹下的封子綦抗議了好幾回,吵說睡不著覺,慕容焉方復知自己身在夜間樹頂,忙收斂聲響地反覆在棋枰上打譜,細研再三,直至完全弄懂理清為止。其間偶有一得,不由得奮然而喜,幾次差點掉下那棵楸樹。
豎日天剛一放亮,那封子綦拍了手從屋裡面出來,仰頭斜睨著慕容焉,喊道:「喂,小子你睡了沒,要是醒著我可又要下棋了。」哪知他喊了幾次,卻仍不聞慕容焉回答,心中一驚,忙大聲喝道:「餵——」過了半晌,方聽到樹上有了響動,忙道:「小子,你是不是老病又犯了?」
慕容焉這時堪堪在棋盤上研完了一處妙著,聽到封子綦在一大早就在樹下聒噪個不停,不耐地道:「一大早就嘰嘰喳喳吵個不停,準是沒睡好覺,一定是肝火上升,心腎不和,前輩還是再回去睡兩個時辰吧。」
封子綦聞言,氣得鬍子一掀,眼珠使勁往上翻了翻,哼了一聲匆匆回到屋裡。慕容焉看他果然依言而去,當下心中一輕,笑了笑,扶案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正要再次展卷細讀,不意那封子綦這刻竟突然去而復返,提著些食物和清茶,提氣縱身上樹,逕坐到慕容焉對面,氣呼呼地將食物和水放到棋盤上,但卻將臉轉到別處,負氣一言不搭地對他不理不採。
慕容焉看了他一眼,純誠地微微一笑,似是沒有發現封子綦的氣憤之態,逕取了食物與水且飲且嚼,展卷又看,竟完全不將其放在眼裡。那封子綦別過頭自氣了半晌,卻沒聽到慕容焉說了支言片字,當下臉上的氣容頓時倏轉一愣,想了片刻卻始終不知這刻慕容焉究竟在做些什麼,心下一急,正要回頭看個究竟,卻立刻想到自己正與他嘔氣,這刻斷斷不能示弱於他,當下頭動也不動,眼睛卻使勁地往這邊斜,但他眼珠子幾乎瞪得掉下來,卻終上未能看到半分,此時再也憋不下去,猛地轉過頭來一看,卻見慕容焉連看他一眼也未看,當下氣得吹鬍子瞪眼,哼哼著一拍棋盤道:「喂,小子,你明知道我找你下棋,現在吃飽喝足了還不理我,是不是昨天被我五局連敗打傻了?」
慕容焉這時正從棋盤上提了一子,聞言釋手問道:「前輩是不是要與我下棋?」
封子綦一聽,臉上登時換了一副純誠的笑容,搓了搓雙手接道:「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求你與我下棋。」繼而語氣一轉,意似頗為大度地又道:「不過你既然求到了我,那我就免為其難地陪你下個十幾盤好了。」
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