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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笑安然面對死亡的生命,她覺得它們是這世上最最幸運的。
可是,今天,此刻,她忽然不羨慕它們了。因為,它們已不值得她羨慕了。
‘縱千萬人,吾往矣’,這樣的話,她原是不信的。不可信,也斷不會信。可是,偏偏是他,是他教她信了,這一信,便是一生一世!
泠霜靜靜地看著他的眼睛,一池春水,平靜無波。終是乍起微風一縷,點破那水面,漣漪一圈一圈地盪開去,盪開去,直到整個水面都是粼粼波光。
泠霜忽地嗤笑一聲,猛地推開了段瀟鳴坐起來。
段瀟鳴不知道她想幹什麼,愣愣地還未待反應過來,便見她離了榻,站直了身子,一把將胸前一排‘赤金包嵌明珠’的蝶戀花帶扣扯了,一扯一甩,將那一襲火紅嫁衣扔進了炭盆裡。
猛地一團火光竄起來,火舌幾乎要舔到她。
段瀟鳴驚呼一聲‘小心!’,伸手一把將她扯回了懷裡。
“你這是做什麼?!”段瀟鳴心有餘悸地衝她喊道:“知不知道剛才很危險!”
泠霜看著他緊繃的臉,淺淺地暈開一抹笑,雙臂抱上他的脖子,柔聲道:“這樣,我就真的只剩下一個你了……”
一抷淨土掩風流
第二日,段瀟鳴為袁昊天風光大葬。
泠霜親自前去為他入殮。看著那具躺在上等棺木中的完好屍身,泠霜忽然覺得無比諷刺。頭割下來了,依舊可以縫回去。匠人的手藝高超,可以縫得完好如初。
下人將他的遺物送到她面前,由她決定哪些放入棺木一同陪葬。她從端盤裡一掃,除了他的一柄佩劍,卻是那半截絞碎過的寶藍劍穗。
她猛地避過頭去,不讓旁人看見她眼中的淚花,仰天深吸幾口氣,才回過身,親手將那半截殘穗用手帕包了,安安妥妥地塞進他的衣襟裡。
喪事辦得很隆重,為他披麻戴孝的,大部分都是他手下被俘虜的下等兵。他一生愛兵如子,如今死了,倒真有幾滴真心淚的。
泠霜呆呆地望著正中間那一個‘奠’字,倒覺得平靜了。
忽然外間一陣騷動,吵吵嚷嚷地似誰在叫罵。
泠霜出了門,便看見陳宗敬被一群人拖著拽著,不讓他往裡走。
他掙脫不開,便破口大罵這些拽著他的人。鬧騰之間,眾人都看見泠霜一身孝服站在正前看他們,一個個都下意識地鬆了手去行禮,齊齊叫了聲:“少夫人!”
陳宗敬一得松,便掙開身子來到泠霜面前跪下,扯著嗓門子,大聲道:“少夫人!老陳雖然算不得什麼光明磊落的君子,但是,一人做事一人當,袁將軍的頭是老陳做主砍下來掛上去的,少主事先並不知道!您有什麼氣,儘管朝著老陳來,別衝著少主撒!要殺要剮,便聽您一句話就是了!”
眾人見陳宗敬一口氣將話全倒了出來,攔也攔不住,一群人就站在那裡,靜靜地看泠霜的反應。
陳宗敬跪在她面前,喘著粗氣,嘴裡一股子一股子的熱氣冒出來,散了,又冒出來,又散了。泠霜站在雪地裡,晌午的陽光耀眼得很,刺得她眼睛都睜不開來。
他說了什麼,她彷彿聽見了,又彷彿沒有聽見。
裡面的哀樂停了,哭聲也停了。四周圍安安靜靜地,只留下陳宗敬地喘氣聲。
眾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都突兀地僵立在那裡等泠霜反應。
孟良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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