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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失心瘋一般,知道她實在是受了太大的刺激,現在統統要發出來,怕她一時迷了心智,真的瘋了,忙一把抓在她肩上,雙手特意用足了力道,將她抓疼,狠命地搖著她,衝她吼道:“你醒一醒!有我在這裡,誰也殺不了你!誰也傷不了你!知道嗎!”
泠霜果然吃痛,雙眼漸漸回覆神采來,目光也有了焦點,口中依稀喊了一聲‘疼’。
段瀟鳴看她醒過神來了,便鬆開了雙手,復又將她摟回懷裡,仍然如剛才一般,輕輕地一下一下地拍著,嘴裡不停地安慰:“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泠霜伸出手來,緊緊地抱著他的腰,用盡了全身力氣去抱,抱得她自己手臂都痠痛無比,卻依舊不肯鬆開,連一分一毫也不肯鬆開。
她沒有辦法,她已經完全沒有了辦法,只能抱緊他。縱使,他是那團火,她是那隻迷途的飛蛾,明知這一去沒有半點生機,她還是毅然決然,沒有半分後退。只因,她已經沒有退路。如今,她只看得到他這團火,她只夠得到這團火,除了奮不顧身,殊死一搏,她再無第二條路可選。縱然這一去,便會粉身碎骨,她也義無反顧!
走到今日,她誰也不怪,誰也不怨,只因,這一條路,當初,是她自己所選。
這宿命,早在她十里紅妝嫁與他的那天,便已決定!
泠霜半身斜躺在他懷裡,長長的章服從榻上直鋪到地上。‘噼啪’一聲,炭盆中的一塊燒得火紅的木炭忽然爆了一個火花,火星子從炭盆裡濺開來,正落在了裙裾上。千絲萬縷,層層結版,道道提花,一針一線的絕世針法繡成,華美殊絕,雲蒸霞蔚,再怎麼精貴無雙,卻經不起這一個小小的火星子,只這麼一點字紅,便在那堆錦砌繡的嫁衣上灼出一個洞來。極小極小的一個洞,不過半寸大的口徑,焦黑的一層沿邊,不細看,誰也瞧不出來。
可是,就是這麼小這麼小的一點瑕疵,便把這一身章彩羅裙給毀了!
那樣地驚世絕美,來得是多麼艱難?不知道用了多少人力物力,經了多少年才得,去得卻是這麼簡單,這麼快!這樣的美,原是這般脆弱!
正像那萬人渴盼的權利,來的時候,千難萬難,幾代人嘔心瀝血,劈荊斬棘,從刀槍箭雨裡殺出來,可是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待到大廈一朝傾,卻也去得那麼快,那麼輕巧……
“如果有一天,我身陷敵陣,你當如何?”她的手,舉在上面摸他的臉。眉毛,眼睛,鼻子,嘴,她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了,即使在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她也能認得出來是他。
“縱千萬人,吾往矣!”段瀟鳴拉下她的手,將她整個身子扳過來面對著自己,雙目炯炯,灼痛了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往外迸出。
小的時候,泠霜總跟著母親柔妃去祭祀先蠶壇。本來,這個是隻有皇后才有資格做的。可是因為她父親的原配夫人很早就故去了,他登基以後又沒有立新皇后,所以,這項重要的祭祀活動便由后妃中地位最高的貴妃柔妃來主持。
祭祀的其中一個環節便是去看專職司養的‘聖蠶’。那個時候,泠霜總是很羨慕那些蠶。
從養的精品蠶,蠶農悉心地日夜照拂,到結繭了,愈發地小心謹慎。那一枚枚的繭子送到官家的繅絲作坊裡去,抽絲剝繭,吐了一輩子絲,總算結了繭,正是做著最美的夢 的時候,就被人扼殺在自己的夢裡。那個夢,百花競放,奼紫嫣紅,暖洋洋的陽光灑在它們輕展的翼上,美好如世外仙源。可是,那夢,卻永遠不會醒來。但是,它們卻是依舊幸福的,因為,它們從始至終都不知道,那夢原來是醒不了的。它們辛勤地吐絲,吐盡腹中的最後一絲一縷,去織起那個夢。它織好了它的搖籃,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嘴邊,還噙著一抹微笑。
在泠霜的心目中,那些蠶,是唯一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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