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楔子(2)(第1/2 頁)
敘安十年,春末夏初。
纏綿病榻許久的李嶝時而清醒時而昏迷,清醒之際,他並哭喊著求沐春去私下采買些五石散。
沐春看著幾乎一日不如一日的他,泣不成聲。
“你並是不想著自己,也想想孩兒,他不過才兩月有餘。”她是李嶝跟前服侍大年的大丫鬟,後來主母入門三日並上吊自盡,自此之後,名門閨秀也不願意嫁給這個廢世子。小門小戶的姑娘也無人與他張羅,時日長了,倒就是孤家寡人只帶著沐春與杏黃過了下去。
杏黃前年死了。
身旁也就只餘沐春。
她昨年僥倖懷上了孩子,年後正月落了地,李嶝一看是個男孩,想著有了後,更是無所顧忌。
他與杏黃廝混時,不知那杏黃何處買來朝廷禁了多年的五石散,吃來吃去,吃上了癮,人愈發的不像個人,行事荒唐,品行墮落。
平成侯府的侯爺、世子歷年來勸告了數次無果,而今也不再來往。
明明是一府之人,偏偏要分府居住,只不過一處圍牆,就攔住了血脈親情。
李嶝含著金湯匙來到這世間,母親貴為郡主,父親平城侯,舅舅慶郡王,這樣好的出身,他偏偏還長得相貌英俊學識淵博,二十歲就蟾宮折桂,聖上親封探花郎。
可惜——
他持不住這命。
直到有一日夜裡,他吃了沐春放在床榻旁的涼水,不過一兩個時辰,腹中五臟六腑絞著疼,他哭喊許久,卻無人問津,直到黎明將至,雞鳴之時,他才一命嗚呼。
死了的他,說不上還惦念著什麼,魂魄不散,就守在這宅院之中。
見著沐春哭喪,也見著被攆出京城的舅舅,還見著了多年不曾來往的父親,以及許多好友。
世人都道他可惜,原本也是鮮衣怒馬,而今卻一捧黃土,他飄在空中,不悲不喜。
從什麼時候開始憤怒的?
大概是——
沐春引了外門的小廝胡來,亦或是那個所謂的孩子長得愈來愈醜,與他毫無相似之樣,再便是阮嬤嬤愈發像個老太太,帶著沐春及孩子,成了這府裡真正的主子。
舅舅一家被奪了爵攆出京城外,遣人來府上借些銀錢,被沐春喊人打了出去。
只怕從這一刻,他才知道,這一輩子他過的如何荒唐。
沐春不過是個自小伺候人的丫鬟,她能教養出來什麼好人,那孩子打著李嶝之子的旗號,姦淫擄掠壞事做盡,若是闖了收拾不了的禍,沐春並引著這孽障去平成侯府哭訴一番。
李釗性子弱,總惦念著是長兄唯一骨肉,幫來幫去,卻幫出了無惡不作的壞種。
連累李嶝死了將近二十年,還被拖出來一頓辱罵。
他看著這府裡一日不如一日,也生了去意,臨走之時才聽得沐春哀求那壞種,“你親爹就要死了,如若你還有幾分為人子嗣的良心,去看他一眼吧。”
李嶝懷疑多年的事,終於水落石出。
他身子虛浮,飄到了一片混沌之中,只覺痛心疾首。
有使者來旁,厲聲問他,“你知罪不?”
他反問,“我何罪之有?只怕是人世間欠我吧。”
那使者冷笑不已,“你逼迫謝家之女出嫁,她成親不過三日就懸樑自盡,這難道不是你的罪過?”
李嶝憤怒不已,朝著使者就張揚舞爪衝了過去,奈何這虛無的世界,哪裡能抓到什麼,只不過重重跌在混沌之中,哭嚎起來。
“她與我青梅竹馬,我未曾落魄之時,她與我兩情相悅,又是父母早早定的婚約,夫妻不就應是榮辱與共嗎?為何我還在那大牢之中受盡折磨,她謝家並張狂的來退親。”
使者不語。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