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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女誡(第3/6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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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話:

“母親息怒……鋮兒年幼,與我數月未見,啜泣不止……纓兒也曾磕過門限,知道有多疼,一時失言,竟忘了母親的教誨……母親,纓兒,纓兒知錯了……”

卞夫人怒氣漸退,嘆息聲中露出無奈:“纓兒,你年紀雖小,猶須懂事——汝今已為曹府中人。”

“是……”

我連連點頭,聲音小得連自己都聽不甚清。

司空府一干人“審判”了那麼久,卻沒有一人真正在乎,最初那個受司空府貴公子欺凌的崔家小兒。

卞夫人的關注點只在於,我這個名義上的“曹家人”,可曾有壞曹府的家規,可曾放輕先前崔氏女的身份,可曾懷善接納一眾異姓兄弟姊妹。

正當我悵惘著,準備接受現實時,身旁突然響起沙啞的男聲:

“大夫人,是平叔哥哥先拔的佩劍,朗兒親眼所見。”

眾人皆驚,平日裡寡言內向的秦朗,此刻竟發聲了。況且,他秦朗與何晏同休同止多年,此刻竟為旁人說話。

秦朗的生母杜氏,此刻面不改色,安坐如山。

“阿蘇可有欺言?”卞夫人問。

秦朗叩首:“阿蘇不敢。是平叔哥哥堅守家規‘外男不得入府’,而崔姊姊初入公府,府中規矩尚未學全,這才在門前起了爭執,還望母親能從輕處罰。”

卞夫人即刻轉頭怒視府衛:“爾竟敢私自包庇公子,好大的膽子!”

“夫人息怒……許是卑職記錯了……”

“記錯了?真當司空內府的差事如此輕鬆,便能懈怠麼?著你即刻去領脊杖二十,不得有誤!”

府衛就這麼戰戰惶惶,唯唯諾諾地退出大堂了。

戲場開幕謝幕般,我滿頭霧水,沒等回過神來,場面已大變。

許是我猶在夢中耳。

“晏兒,汝為兄長,率眾弟嬉鬧府前,無所約束,撞傷崔小公子,今罰你半月不得出屋,抄錄《論》及為之作釋!公子矩、朗、上,各閉房三日。”

何晏此時,氣焰全消,只能低頭伏罪,尹氏也不好再多言語。

卞夫人繼而責問跪在一旁的曹憲:

“憲兒,汝身為弟姊,於事發時未盡勸阻之責,於堂上更推餒事責,罰你今夜不得用膳,閉門自省。”

曹憲等人一一謝罪,我自忐忑撫手,頷首低眉。

過了良久,卞夫人終於沉著臉喚我道:

“纓兒——”

“在……”

“曹大家《女誡》可能誦否?”

“不能。”我咬了咬下唇。

“《小戴禮記》內則篇,一言不落,汝能背否?”

“不能。”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抖。

卞夫人長嘆一息,沉吟道:

“纓兒,閨閣女子,焉能不報父母而擅自出府?晏兒雖長你數月,猶為汝兄,長幼有序,尊卑有別,而你拔劍相向,做出動手傷兄此等有失人倫之舉,安可為之?司空公子名諱,汝又豈能於眾面直呼?數此三罪,今罰汝手鞭十五,並抄《女誡》與《小戴禮記》全卷,可認否?”

利劍不在掌,親朋何須多?

女誡從此記,青春莫蹉跎。

這“禮”,我學便是,命運,你又何必教我降居此世輪番辱我?

我將雙腿併攏,左手按於右手背上,掌心向內,拱手於地,頭緩緩至地,點在手背。

隨後說出極其不願的話:

“崔纓知罪,纓,願受家規懲誡。”

曹丕大概未料得,我所受罰為眾人之最,遂起身求情道:“母親,念在纓妹初入府邸,莽撞失言,請饒了這手鞭吧。”

“倘今日汝父在堂,罰之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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