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4/4 頁)
注意到那位鎮長几次三番的站在門口看我,我以為他總要跑過來詢問個清楚,然後趕我出政府大院,於是我便心有顧忌的不敢到處走動。
雖說滿樹桃花,春風吹過也確實有很多清香宜人的花瓣飄過,我卻完全看不到美感和浪漫,只恨恨的怪那位鎮長老盯著我,害我坐到最後,整個屁股都凍僵了。
330親有時候去鄉里開會,會允許我和弟弟跟去,如果趕上中午在政府大院聚餐,我們便可以順便跟著蹭飯吃。事實上那時候的政府大院裡都是大鍋飯,吃飯時就像農家的八仙桌,熱鬧極了。飯桌上往往都會談論起各家的孩子,我因為去的次數多,那些各村的婦女主任我都認得,加上嘴巴比較甜,見到時一路阿姨阿姨的叫過去,所以總是收到大家的讚賞。
我記得那天,那位鎮長先生在飯堂裡見到了我,衝著我的母親說:這是你家孩子啊,真不簡單,在桃樹下看了一上午書,以後一定有出息。雖然我隱瞞了屁股凍僵的那段,但我還是忍住在內心裡笑的很多回,覺得他誇的我特驕傲,就像真的預見我以後很有出息的時候。
331後來去了中學,曾經給那位鎮長先生寫過兩封信,那時還是懵懂少年,卻放寬了膽量向那位嚴肅的鎮長提出很多異想天開的設想,甚至委婉的指出他工作的盲區。我聽母親說起,那位鎮長後來在一次閒聊中提到過那兩封他稱之為“莫名其妙”的信件,他自然沒有當回事。多年過去了,我記得我在信件中提及的礦區環境治理,還有那條穿過鄒家坊的跨省公路的修理都一一兌現了。但我並不怪那位沒有給我回信的鎮長,他應該早知道這些問題所在,只不過那個年代還沒有條件去實現罷了。
332山村裡漸漸發展起來,很多原本住在深山裡的農家都陸續搬下山,有一些祖上搬到深山居住的人家因為生活不方便,又重新申請回到家族的舊居生活。住在杉樹林裡的王平姐姐家也搬走了,我的家終於變成地勢最高的一戶了。
333我說起過那個在深山裡的雙和鋪分校,那裡叫做“太子院”,我很詫異那個名字的稱法,真不知道窮鄉僻壤的小山坳裡跟“太子”有什麼關係,也許往前八輩子也找不到關聯。雙和鋪小學每年只派一個老師去太子院教學。那年代還沒有電話,我記得有一天那位有二十四個外號的鐵鋼同學家裡有急事,那年剛好輪他的母親去太子院教學,左校長特批我們幾個孩子不用上課,陪鐵鋼去太子院找他的母親。寄宿在雙和鋪的太子院的孩子帶我們走山路去小山坳裡,走過群山,大概兩個小時才到那所破舊的學校。上了大學之後我曾經去過河北農村支教,那裡的小學幾乎窗戶上都是紙片,見到讓人痛心,但是太子院的小學裡,除了那片鮮紅的國旗掛在門口的窗楞上,其實就是一間躺在煤炭堆裡的破草棚。那些孩子們或許還沒來得及離開太子院,還沒有見過我們這幾個衣著乾淨,繫著紅領巾的男孩,多年之後,我還記得自己那天回到雙和鋪小學,在自己的日記本上寫下過表達奮發圖強意願的日誌,那或許是我第一次強烈感受到我生活的山村裡並不美好,我需要努力改變自己,也希望將來可以改變生我養我的山村。
搖籃
334 當我上六年級,弟弟開始上四年級時,父親意識到家裡的經濟狀況已經不足以承擔我們未來幾年大幅增加的學費了,他重新回到煤礦去勞作,最初是裝窯洞的師傅,後來負責掘煤炭,再後來負責煤礦安全生產,一直到我讀研究生了,父親才回到村裡當村長。母親有些年份也在煤礦裡勞作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