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瞳瞳(第1/3 頁)
香爐在地毯上摔出一面斑駁暗色,鮮豔織毯上便突兀地映上一層奇怪色彩,映著窗外雨聲,格外刺眼。
陸瞳望著眼前青年,一顆心漸漸下沉。
裴雲暎為何在遇仙樓中?
今日戚玉臺生辰,廣邀好友。他那些狐朋狗友身份不低,若按資格,多半各個都該住在此層。
而裴雲暎偏偏在此,莫非他與戚玉臺……
年輕人的目光掠過地上傾倒的香爐,良久,又抬頭看向她。
陸瞳微微攥緊手心。
她見識過此人的心機多疑,眼下這情狀如何解釋,何況他若與戚家暗通款曲,復仇一事只會難上加難。
“怎麼才上來?”他開口。
陸瞳一怔。
裴雲暎隨手將銀刀放在桌上,自己在案几前坐下,邊招呼她:“把門關上。”
陸瞳恍然,裴雲暎沒認出她來!
也是,銀箏裝扮手法過人,她今日在樓下路過銅鏡時曾往裡看了一眼,胭脂水粉塗得跟個妖魔鬼怪似的,面上還覆了珠紗。裴雲暎應當是將她認成了遇仙樓的舞姬,或許他本來叫了人上樓,她誤打誤撞頂了旁人的身份。
“愣著幹嘛?”他又問。
陸瞳便低頭,走到門口將門掩上了。
踟躕下去反而惹人猜疑,只能先將計就計了。
門被關上,窗外的雨聲便小了一些。小几上描金珠燈上芍藥豔麗奪人,裴雲暎在桌前坐下,身後一片琳琅珠翠中,他眼底的漠然反倒顯出幾分難得的真實。
見陸瞳看來,那點漠然便迅速褪去,重新變得明亮起來。裴雲暎勾起唇角,隨口問:“不會說官話?”
陸瞳點了點頭。
遇仙樓新來的這群舞姬是從外族來的,一些會說盛京話,一些不會說。會說盛京話的在這裡總是更受歡迎些,不會說官話的便要被冷落一點。不過對於樓中的風流醉客來說,也不過都是一時新鮮。
陸瞳之所以扮作舞姬,是因為有面紗可以遮容,方便行事。沒料到會在此地遇見熟人,但正因如此,不會說話也沒有露面的自己,才能在裴雲暎面前安然無恙地“扮演”下去。
他又望著陸瞳笑,點一下案几杯盞:“不倒酒嗎?”
陸瞳頓了頓,只好走了過去。
她在裴雲暎身邊停下來,儘量使自己顯得溫順可愛,提起酒壺為他斟酒。。
清冽酒液落入青玉杯,叮鈴悅耳,陸瞳彎腰時,雲霧似的披帛拂過青年的臉,他眉眼微動,微微避開,像是刻意拉開與她之間的距離。
斟完酒,陸瞳站直身,乖巧守在裴雲暎身側。許是蒙著面紗的緣故,又或許是這屋裡的甜香太燻人,那酒氣很淡,她幾乎沒有聞到酒味。
裴雲暎拿起杯盞,低頭飲了一口,看向案几前那方沉木琴。
陸瞳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中一沉。
果然,下一刻,就聽這人含笑的聲音響起:“會不會彈琴?”
陸瞳:“……”
常武縣家中原先就只有一方舊琴,是買來讓陸柔練琴的。她吃不了練琴的苦,幼時生得又像只湯糰,一向不愛琴棋書畫這些。剛買回來的時候父親倒是希望她也能練練,陸瞳為了躲避練琴,故意將琴彈得亂七八糟。果然沒過幾日,一條街上的鄰坊都跑來勸母親還是算了,何必讓小姑娘吃這個苦——大夥兒夜裡都不能好好睡覺了。
就此作罷。
如今裴雲暎問她會不會彈琴,陸瞳心中忽而有些後悔,早知今日,當年便不該偷懶,咬咬牙將琴學會,也好過眼下這般光景。
沉默一下,陸瞳輕輕搖了搖頭。
他笑了笑,好像很苦惱似的,想了片刻才開口。
“聽聞遇仙樓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