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遇仙樓偶遇(第1/4 頁)
又過了十幾日,立了冬。
盛京靠北,盛滿了水的桶放在院裡,一夜過去就能結層薄薄的冰。原先的衣裳不能穿了,銀箏去對面葛裁縫鋪子裡挑了幾塊布,打算為陸瞳與自己新做幾件冬衣。
因氣候一夜驟冷,陸瞳也著了風寒,連日又下雨,杜長卿看陸瞳病懨懨的模樣,大手一揮,決定仁心醫館關門兩日,讓陸瞳在屋裡好好養病。
冬日天黑得早,大雨瓢潑下,西街商販幾乎全部關門,簷下一排燈籠在暴雨下晃得厲害,微弱燈色也被冬雨掩蓋了。
仁心醫館門口的李子樹只剩一尊蕭瑟的影,盤繞著小小醫館,在夜裡沉默佇立。
“吱呀——”
黑影有了一絲縫隙,一線昏黃亮光從裡透了出來。
有人推開門,走出了仁心醫館大門。
大雨下個不停,衝散了門前說話聲。
“走吧。”
……
雨水“嘩嘩”下起來,落在河水中,粼粼泛起亮光。
連日風雨,落月橋下河水暴漲,河水越漲,橋欄上繫著的風燈反倒越發明亮,從朱樓高處望去,像是一片汪洋中的明珠千斛。
遇仙樓總是熱鬧。
冬雨的寒冷被酒樓拒之門外,豔館歌樓裡,羅琦香風不絕,處處追歡買笑。正堂賓客席前高臺,珠燈華美,以描金瓔珞長罩,高臺正中盛放一樹金玉鑄造的梅樹,梅樹花枝料峭,翡翠枝頭以紅寶石雕刻簇簇紅梅,紅梅下有一歌伶,碧霞披,戴仙冠,臉欺膩玉,鬢若濃雲,正唱一首《春閨夢》——
“去時陌上花如錦,今日樓頭柳又青,可憐儂在深閨等,海棠開日我想到如今……”
語嬌聲顫,字如貫珠,聽得座中賓客無不喝彩。
滿場紅妝翠袖、笑語賓座之間,又有一寬袖鶯黃羅袍的男子攬著一舞姬走過,近來遇仙樓來了一批年輕舞姬,美豔嬌媚,人人皆以面紗遮面,舞衣輕薄,深受公子醉客追捧。
羅袍男子醉意朦朧,大腹便便,側首時,目光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倒是被他攬在懷中的舞姬一身豔麗孔雀藍薄紗舞衣,面容以絲羅覆蓋,只露出一雙美麗眼眸,嬌波動人。
寶珠光輝晃得人刺眼,銀箏望著滿樓的富貴銷魂,掩住心中驚歎。
她在蘇南燕館呆了多年,自認身在錦城花營,看慣聲色繁華,卻仍被盛京的富庶震得不輕。明明是冬日大雨,遇仙樓卻如豔陽仙境,管絃歡聲像是要永遠這樣繼續下去。
“懷中人”低聲提醒:“上樓去。”
銀箏回過神,“嗯”了一聲。
陸瞳雙臂收緊,親暱地偎著她,露在面紗外的眸微抬,不露聲色打量周圍人。
今日是太師府少爺戚玉臺的生辰。
杜長卿閒談中曾提及,每年十月初一是戚玉臺生辰,這位太師府少爺都會在盛京遇仙樓大擺席宴,邀請友人同樂。而他從不在府中設宴,是因為他那位清心寡慾的太師父親喜靜,不愛吵鬧。
陸瞳接近不了太師府。
別說是太師府,甚至連太師府的下人都她都無法接近。正如杜長卿所說,他們這樣身份的人,連與太師府下人都隔了一道坎。她可以做出“春水生”接近柯家,可以做出“纖纖”接近範正廉,卻無法對太師府如法炮製。
因她根本不知太師府中人疾症。
時日一日日過去,想要報仇的人仍好好活在世間。當聽杜長卿說起十月初一戚玉臺會到遇仙樓時,陸瞳幾乎立刻就心動了。
她無法得知戚玉臺何時出行,去往何地,但十月初一那日,他就在那裡。
陸瞳想接近戚玉臺。
所以她花銀子買通遇仙樓的人混跡進去,換上舞姬衣裳,她本打算一人前去,銀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