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悲翁(第2/6 頁)
之哀,曹植心裡,肯定很不好受吧。
可如今高臺上的曹操,仍舊強顏歡笑,繼續操辦著這場約定好的封侯慶宴,而群臣亦是神情自若,可見曹操並未將公子上的喪事外傳。
我將這些事悄聲告訴郭嘉時,郭嘉並不意外,並準了我去內府探望的請求。看來,這幾日發生的事,他都知道。
而當我悄聲說出曹熊早夭的歷史時,他只是滿是憐憫地望著高臺上,那個舉樽與群臣共饗的曹公,不覺間已有一滴清淚滑過郭嘉鬢角。
郭嘉任何一個異樣的神情都逃不過曹操的眼睛,曹操只笑問:
“奉孝,何故如此?”
郭嘉笑答:“世人多畏病,南方有疫,吾往南方,則不生還矣。春夏之交,鄴城流疫盛行,曹公可要多添厚衣。”
曹操聞言大笑,向郭嘉舉樽問道:“既是如此,奉孝,孤這北地,可保汝一生無虞!如今河北已定,區區南人傳來的疾疫,何足可懼?”
郭嘉抿嘴,拱手進言:“話雖這般,然嘉猶望曹公,早日惠施仁政,力揮王師,克定蠻荊。荊襄九郡,四方通衢,得之則江東無憂矣。”
立刻就有一眾謀臣稱善附議,曹操成竹在胸,笑語盈盈。但我知道,目前,他還有更要緊的仗要打。
離席去內府看望卞夫人與曹熊畢,歸來的路上,恰巧碰上曹節。數日不見,小曹節清瘦了不少,她走在廊道上,耷拉著腦袋,臉上還有淚痕,遠遠見到我,便撲在我身上。她抱著我的腰嚎啕大哭,口齒不清:
“阿姊,阿姊,鶯姊姊……阿翁……傻了……嗚嗚嗚……”
我並不知曉發生了甚麼事,只以為曹節淘氣又被曹操訓斥了,於是撫著她的頭笑道:“什麼傻不傻的,你纓姊姊哪裡傻啦?”
“不是傻,是殺。”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冷冰冰的男聲。
我頭皮一陣發麻,警惕回頭看去,只見夏侯尚從另一邊漠然走來。
他告訴我,住在司空府高閣上那位歌喉婉轉的美姬來鶯兒,前日被曹操以“恃寵而驕”的罪名賜死了。
原來,曹操不在府中的這段日子,來鶯兒一直在為曹府訓練一支精湛的歌舞隊。曹操曾許諾,倘若來鶯兒能夠調教出聲色與其等同的歌妓,她便可獲自由之身。歌舞隊裡面的姑娘,都是卞夫人派人去江南採買回來的十三四歲的妙齡少女。來鶯兒散盡自己私囊,辛勤訓練,終於調教出了一個名喚“巧兒”的出色歌妓。可當歌舞隊練成後,曹操卻出爾反爾了。
過去那段時間,節兒和來鶯兒走得很親近。來鶯兒被絞殺時,她恰巧撞見,自那日後,小曹節每日都在悲泣,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的了。
“阿姊,那可是我的阿翁啊……他,他怎麼可以,輕,輕易就奪走了我,我朋友的性命……?”
被夏侯尚說起的傷心事刺激到,曹節哭哭啼啼地跑遠了,喊都喊不住。
看著她瘦弱飛奔的背影,我的心一截一截地涼了下去。
天寒風起,宴飲不過一個時辰,天空又飄起雨絲來,且愈下愈大。我輕步回到郭嘉席側,心有餘悸。
門外忽有侍衛,潛近曹操身側,悄聲說罷某某事。曹操莞爾,清聲對眾人說道:“諸君,故中郎蔡伯喈女在外求見,何不請其一見?”
眾皆驚愕,扭頭往門外望去,傳令之後,只見一個蓬髮跣足的婦人,行三跪九叩之禮,自殿門口一直拜到階前,我定睛一看,正是不久之前教我書禮的琰姊姊。
可她素來愛清淨,是曾給我講女子儀容的蔡氏貴女蔡文姬呀!
我看著她凍得通紅的雙手雙腳,心疼極了。
“家夫猥蒙屯田都尉,犯法當死,妾身蔡氏,固不當求法外開恩,然實感董君娶幸不棄之情,故忤逆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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