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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瀉劑和能想象出的各式花露水在他的破氈提包裡相互碰得丁當亂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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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士樂 第四章(4)
他現在該有七十多歲了。動作肯定更慢了,也許牙齒也掉了,過去他露齒一笑那姐妹幾個就會原諒他。可是對維奧萊特來說(對她的姐妹們和那些留在縣裡的人也一樣),他正在外頭的什麼地方積聚和儲存著歡樂,為的是在鄉親們中間分發。誰能讓他停下來呢,這個大膽的、每天都過生日的男人,他發放的禮物、講的故事讓她們著迷,一時把空蕩蕩的碗櫃和貧瘠的土地都給忘了,要麼就相信一個孩子的腿不久後就會自己伸直。忘了他一開頭為什麼離去,不得不偷偷溜進自己的家鄉。有他做伴,健忘好像花粉一樣飄落。可是對維奧萊特來說,那花粉從來不曾將羅絲抹去。在這個有名無實的父親喜人的復活當中,維奧萊特欣然接受了他那亦真亦假的慷慨大方,但從沒忘記羅絲·蒂爾,從沒忘記她縱身投入的地方——那個地方是那麼窄、那麼黑,後來看見她在一個木頭盒子裡伸直了身子,才讓人純粹放鬆下來,長出一口氣。
“感謝上帝賜予生命,”特魯·貝爾說,“感謝生命賜予死亡。”
羅絲。親愛的羅絲·蒂爾。
那是怎麼一回事,我納悶,她不能忍受、不能再次經歷的那最後一件事是什麼?是襯衫最後洗得太爛,爛得沒法再補了,於是成了抹布嗎?也許是關於落基山裡的四天絞刑的訊息傳到了她耳朵裡:星期二開始絞男人,兩天以後絞女人。要麼就是那則新聞,說的是合唱隊裡年輕的男高音給人截了肢,綁到一根木頭上,他的奶奶不肯扔掉他兜滿屎尿的褲子,一遍又一遍地洗,雖說汙漬在投洗第三遍的時候就掉了。他們讓他穿著他哥哥的褲子下葬了,然後老太太又壓了一桶清水。也許是在熱望(過去曾經是希望)失去了控制的夜晚過後的早晨?當時渴望攫住了她,然後將她拋開,最終跑掉,保證會回來像拍一隻印度橡皮球一樣再來拍打她嗎?要麼,是他們把她從中倒出去的那把椅子?也許她倒在地上,躺在那兒,當時就決定了要這樣做。總有一天。在特魯·貝爾來接班的日子裡拖延了四年,卻將地板記成了一扇門,緊閉著,上了鎖。透過一隻摔不碎的瓷杯看到了淒涼的真相?等待時機,直到那一刻迴轉——帶著它全部的隱痛,帶著滿腔憤怒——她就能夠轉身離開那扇門、那隻杯子,朝著那在井中發出召喚的無限走去。那會是什麼呢,我納悶?
特魯·貝爾在那兒,吃吃地笑著,非常稱職,藉著火光縫補衣裳,白天就蒔弄園子,收摘果實。往女孩們的傷口和擦破皮的地方倒芥末茶,用她在巴爾的摩的見聞和她照看的那個孩子的迷人故事來讓她們安心幹活。也許就是那個:羅絲·蒂爾知道自己的女兒們終於得到了很好的照顧,比她自己照顧得更好,她就得以擺脫時間,那不再流淌的、在他們將她從自己的廚房餐椅上倒掉的一刻停滯不前的時間。於是她投了井,錯過了所有的美事。
維奧萊特從中得出的重大教訓,最大的教訓,就是永遠永遠不要孩子。不管發生什麼,決不要有一雙小黑腳疊在一起,一張飢餓的小嘴叫著:媽媽?
維奧萊特長大以後,在她所生長的地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那口井吸食著她的睡眠,可是離去的想法讓她害怕。是特魯·貝爾逼她走的。巴勒斯坦有頂好的棉花作物,方圓二十英里的人們都來摘棉桃。有傳聞說年輕女人的工錢是十美分,男人的工錢是二十五美分。一連串三個持續兩季的壞天氣毀掉了所有的期望,然後才來了這麼一天,棉朵綻放得又肥又白。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地主眯起眼睛,吐了口唾沫。他的兩個黑人長工在田壟間走著,摸著柔軟的棉朵,用手指捻著泥土,試圖解開天空之謎。然後是一天清新的小雨,四個又幹又熱的晴天,整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