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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光的,化妝也化得不錯,只是臉色蒼白,但他平時就是一個臉色蒼白的人,所以並不覺得有那種死人的可怕。白璧又換了一個角度看著他,總覺得他會在棺材裡突然睜開眼睛對她微笑。還有他那套西裝,如果他能活到一個月以後,大概也會穿著這套衣服做新郎官的,而如果到了那個時候,白璧也會穿上白色的婚紗,她知道自己的身材是非常適合穿婚紗的,她會站在新婚宴席的門口,吸引著馬路上所有人的目光,就像現在她吸引著葬禮上所有人的目光一樣。在婚禮上,她想,她的公公婆婆也會高興地合不攏嘴,用那外語一般的鄉音說出一長串祝福的話來。而到了他們早已經準備好的新房裡,江河會脫掉他的西裝,還有襯衫、背心,然後,幫她脫下緊繃著的婚紗,撫摸著她的身體,然後……已經沒有然後了,白璧對自己說,她把心思從遐想中抽出來,重新看著棺材裡的未婚夫。她現在實在想不出江河脫去了西裝,脫去了所有的衣服會是什麼樣,說來也許她自己都不信,她還從來都沒見過江河的身體呢。她不知道他那衣服裡包裹著的是怎樣的肌肉和面板,她希望他有強健的胸腹肌和二頭肌,因為他經常參加田野考古,經受過鍛鍊,如果他沒有結實的肌肉也沒關係,只希望他盡到應盡的義務就可以了。怎麼又在瞎想了,她再一次打斷了自己的思緒,怔怔地看著江河,自己的嘴裡輕輕地說——你只是睡著了,是嗎?她有時候會想,如果她的愛人死了,她會伏下身去輕吻他的額頭,但是,她對冰涼的玻璃棺材沒有興趣。那些浪漫的故事只存在於騙小女生眼淚的港臺電視裡,與她無關。白璧對著棺材裡的他點了點頭,然後,有人來拖走了水晶棺材。江河的父母又大聲哭喊了起來,驚天動地,然而,誰都無法阻止江河從一個男人變成為一堆灰燼,而且,在成為一堆灰燼之前,江河的身體已經在公安局法醫的解剖臺上被開過膛剖過肚了。
永別了,未婚夫。
白璧目送著江河進入那個火爐,變成一縷輕煙,變成一堆粉末,清潔的粉末。雖然她是一個非常鎮定的人,然而,她還是有些想吐,她徑自離開了這裡。身後,江河的父母還在哭著,其他的人都忙著打聽豆腐飯是在哪個飯店。這回,誰都沒有注意到她的離去,除了許安多。
在白璧走到殯儀館門口的時候,許安多喊了她的名字。白璧回過頭來,看到了一身黑色運動裝的許安多,她輕聲地說:“你好。”
“白璧,你現在還好嗎?”許安多也壓低了聲音,但白璧知道,其實他平時不是這樣說話,許安多是一個不太安分的人,雖然他也在考古研究所工作,與江河共事,但與江河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
白璧淡淡地說:“算了,別說了。”
許安多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就像是在考古工作中看一樣出土文物,他輕聲地說:“江河出事,我也很難過,我們都沒有想到他就這麼過去了。沒辦法吃到你們的喜酒了,挺遺憾的。”他努力要使自己的話說得嚴肅一些,總之這讓白璧感到有些反常。
她的眼前又出現了許安多騎著摩托車在大街上飛馳的情景,她坐在他的身後,他把自己的頭盔戴在了白璧頭上,而他自己露著腦袋讓疾風把頭髮吹到身後的白璧的臉上。
其實,在認識江河之前,她就認識許安多了,那是一次意外,許安多開著摩托把她送到了醫院,後來,他就幾乎每天都來給她送花。但白璧對他卻沒什麼感覺,有一次她被許安多硬拉著參加了一個生日聚會,在那次聚會里,她認識了江河。從此以後,江河就進入了她的生活。關於這件事,許安多至今仍後悔為什麼要把白璧帶到那個聚會上,讓她和江河認識。
“那天晚上我接到一個電話,可是拿起聽筒對方卻始終不說話,我知道那個電話一定是江河打來的,我猜出了什麼事,不然不會無緣無故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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