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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都而來的文書,上面是對太子的誅殺令,我或許也在其中。”
男子放下取水的工具,舉止從容的飲水:“我自然能夠讓突厥退回天山以北,不過是時日多少,但王將軍又何曾想過,突厥此次來勢絕非小鬧,其中兵馬鐵騎更勝以往,此戰我們已然艱辛,損傷卒士以萬計。”
“戰爭會有多久,你我皆不知,或一載,或三四載,或漫長無期。”
“而那時,天子是誰?”
“天下眾人只知道是李毓。”
“太子也喪命與野,是非明與明都無關重要。”
一生都在隋郡駐守國土的王桓果斷拒絕:“那也絕不能求和!一旦息兵求和,我們就是突厥的屬臣,百姓將會置於何地?你我皆出身士族,倘若是往昔,王朝覆滅以後,天下士族還可以再扶持寒門皇室起來,而後士族挾天子,再繼續掌握權勢,但此時情勢斷然不同,如今是外敵。”
老翁暮年喟嘆:“若喪國土,你我又何以為家。”
林業綏默默聽完,眸光漸斂,隨即笑了聲:“息兵求和一事,我已在數刻前與突厥談完,雙方很快就會始收兵,某也決意與李乙割席。”
他舉起一捆夜半所寫的竹簡,喊來侍從命令:“送回國都。”
王桓本來以為男子是忠於太子,欲早日從戰爭之中抽身出去找太子,所以才有此求和之策,而聽聞後言,又目眥盡裂,怒吼一聲:“林從安!”
林業綏平靜的抬眼看去。
王桓心負憤恨的高聲責罵:“昔日廉公向我舉薦你,曾贊你非池中之物,但從此事來看,廉公亦有愚蠢之時,也是我以管窺天,所以才會賞識你。”
林業綏對此皆一笑置之,不徐不疾開口:“自漢代豪門巨室開始與皇權分掌天下始,幾任帝王都是士族所謀害,士族眼中有過君嗎?而因權門兼併,天下田地雖有數萬頃,但士族佔九分,百姓流離,不得保其產業[5],士族眼中又何曾看見過天下庶民?我以往所做皆為博陵林氏,我身為家主與大宗,只需對氏族負有責任,既然李乙已經無用,再如何為其謀策都無勝算,我為何還要勞而無功。”
他淡言:“王烹已與我共同向天子承認李乙謀反,我勸諫王將軍也早日割席,不要將太原王氏引入深淵。”
太原王氏的族訓:[不弒君,不妄言。]
王桓憤怒氣盛的大罵:“豎子何死!”
林業綏漠然放下漆碗,碗觸案面發出沉悶一聲的同時。
男子出聲:“為王將軍卸甲。”
從與鄭大郎談話歸來以後,謝寶因就變得寡言,在室內倚著雲紋大漆木憑几踞坐的她望著前方,常常精神恍惚。
有時喚其“女君”“女郎”也皆是聽而不聞。
及至黃昏之期,才從她口中聞到一聲下意識的“啊”。
跪坐在左右的玉藻迅速明白是為何,命侍在左側的媵婢出去預備所需之物,而後雙手撐席,從地上爬起,急切地將女子扶持而起。
隨即,媵婢歸來。
把室內比人高的樹燈油脂悉數焚燒。
奴僕也奉匜奉巾魚貫而入產室內。
在滿室都被燭光照耀以後,腹部的疼痛也讓謝寶因開始有所認知,為緩解身體的痛感,她下意識用力握著被塞入手心的子安貝。
玉藻見器皿熱湯皆已預備,然醫師、穩婆都未曾來,想起外面有卒士在圍守的她躬身前去。
謝寶因痛苦的望向漏刻。
從晝漏八十刻,到晝漏九十刻。
穩婆、醫師終於來了。
玉藻也慢吞吞的跟在其後。
醫師見女子氣虛,憤而厲聲的催促:“命皰屋熬煮湯藥。”
一日未食的謝寶因在被喂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