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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他都能記得阿孃死於自己五歲那年十月的夜半,好黑好黑的夜與賢淑妃逆耳的笑。
李璋知道太子是在負氣,他努力維持著心平氣和,但依然還是抑制不住的帶了些重音:“你我父子數載,自從你阿孃離開以後,我們就成了仇人,每次同處都欲使對方體無完膚,難道今夜也要如此?”
李乙垂首,好不容易控制的情緒,被擊破了一角:“我們不是父子,只是君臣,這是陛下告訴臣的。”
李璋不解的在追念往昔,最後終於想起是這個兒子入住東宮以後在家宴上遲到,他一氣之下,曾怒言非父子是君臣的。
天子笑了聲:“你果真像我,如此記仇。”
李乙也笑了聲,卻充滿諷刺:“那日是哀獻皇后的生忌日。”
父子二人都不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李乙再次開口:“陛下難道一點都不曾愛過哀獻皇后?”
他知道一個帝王願意袒露心扉的時日很少。
李璋合上眼,被帶回到往事中,恍如隔世道:“你阿孃是世上最好的女郎,我一介俗人,怎會不傾心。”
李乙平靜道:“後來陛下就不愛了,隨她在衰敗。”
李璋內心開始波濤洶湧起來,為自己辯解:“孝昭皇帝死後,我要想坐上帝位,必須依靠昭國鄭氏,你阿孃知道也理解。”
但言至此,天子不敢再繼續出聲,因為數載以來,他早就已經忘記如何去分辨真假,昔年對哀獻皇后的愛是真的,為安穩做好帝位而寵愛賢淑妃也是真的。
哀獻已死多載,但賢淑妃卻始終陪伴在自己身邊。
他習慣了。
然賢淑妃一旦滋生任何想要成為皇后的言行舉止,他又會瞬間醒悟,因為皇后、正室的位置是他能證明自己對哀獻感情的最後證據。
誰也不能夠碰。
遐想很久,天子似乎也終於從這二十幾載的夢中醒悟,不再是一個隱忍的帝王,亦不再是眾人眼前那個眷愛賢淑妃和李毓的丈夫、父親。
他重新做回很久之前的那個李璋:“我以前最疼的就是你,你是我第一個孩子,又是你阿孃所生你最親近的其實也是我,因此還常常惹得你阿孃與我生氣。”
“如今思來,那是她最鮮活的模樣。”
“臣承受不起陛下的疼愛。”
李乙垂落在身側的手掌握成拳:“陛下從前處處縱容李毓,與賢淑妃母子才是一家人,如今說這些又有何用?”
他苦笑:“陛下可知,臣從五歲開始就只能躲在遠處,不敢靠近陛下半分,因為在我咬傷賢淑妃時,你曾與我說‘豎子,何必再活至雞鳴’,所以我怕你嫌惡,時時都會夜半驚醒,惟恐雞鳴就會喪命,十歲之前,我最怕的就是雞鳴。”
“陛下大約也不會知道,臣是如何長大的。”
“臣看著陛下開心迎接李毓降生,費盡心力為他想名,他會走路說話,陛下高興要賜,會寫字識字,陛下高興要賜。”
“他犯錯,陛下不懲,只問疼不疼。”
“臣常常會想,倘若哀獻皇后還活著,我們是否也會成為這樣的一家三口,但後來又想,陛下大概是不喜歡哀獻皇后的,她活著才最痛苦,還是早逝好。”
“安福姑母沒了,孝昭皇帝沒了,大父沒了,臣的親人只剩三弟一人,但因為陛下的縱容,三弟此生都被賢淑妃母子給毀了。”
最後,太子又嘲又笑道:“臣不過打了他,還未曾下死手,陛下就連自己親手提拔起來的林僕射都捨得貶離國都。”
李璋睜眼,雙目像極鷹,回到帝王的位置上,自稱為朕:“你居然還不明白朕的用心?林從安確實是個可用之人,他的謀算心機,天下無人能比,但你性情雖然隨我躁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