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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奇怪,以前…我是不是見過你?”
聞言,我稍稍驚詫,只感覺到有一縷澄澈縹緲的蓼蓼薰香似有似無地飄來,氣息煞是綿長清幽,我不由得默默尋去,才發現氣息的發源處竟出自墨衣公子所著的錦袍華服,仔細觀去,更是暗暗地吃了一驚,這墨服公子所著的衣料竟是罕有的紋錦。
紋錦者,乃南部陵夷州向朝廷進貢的最上等的絲綢貢品,其色彩並不華貴豔麗,反而是以純色為主,其中,黑色為其中的最上佳者。
紋錦染織的工序較之三大絲綢中的雲緞、青紡來說則更為複雜,其所用的絲線由一種名為“瑩光蠶”的蠶絲所紡就,此種絲線滑澤無比,色彩極易脫落斑駁,何況紋錦更是先染色後黹就的。
墨色的紋錦是瑩光蠶的絲線經染色且晾乾後,並選取其中呈現近似螺黛黑色的織就,而黹就之時則更易落色,一旦脫色便要整匹捨去,從而重新黹就,因此一年之內僅能出十匹,極為罕有珍稀,全部用作朝廷貢品,即便是權貴將胄,亦是以功勳為度,經皇帝允諾賞賜方可裁衣置裳,所以,對商賈百姓而言,連見識的機會都極其渺茫,更毋論穿試鑑賞了。
然而,他所著的紋錦還有更為稀奇之處,那便是他的整個衣衫內鑲嵌著若隱若現的暗金絲線,針腳細膩靈活,逼真入神,遠遠觀去,竟似有簇簇復活了般的金色亳菊在競相次第綻放,而迫近視之,錦服則渾然一體,絲毫無有突兀之感。
他負手而立,青色夔紋鴟吻刻就的腰帶別緻華嚴,而腰際左側則系掛著一枚精美的與衣衫顏色相配的並附著菊花紋飾的香囊,其全身上下皆散發出一種耀眼的奪目光彩,品味、氣度之高雅典致更是不言而喻。
待明曉了這一點,我立馬斷定此位公子的身份——非富即貴。
尋思之,才覺他的尞城相助竟是無從謝之,假如用錢物拜謝,他必定不會看在眼中,如若肆意行之,反而會被其嗤笑蔑視,霎時,只覺有不盡的濃濃的挫敗感襲湧而來。
然而,我還是不動聲色,明婉一笑,言談殷致:“公子當然見過在下,尞城初遇,我病重混沌,並不曾得見公子容顏,不過公子讓房之恩,秦某早已銘記於心。”
聞之,他斂了臉上的清淡之色,似是刻意隱去了些什麼,明朗笑道:“尞城初遇?或許…就是如此吧。”
卻罷,他蠕動嘴唇,彷彿還有一些疑問尚待道出,這時卻從右邊的叢林中竄出幾個勁裝箭袖、身高馬大、形色匆匆且動作整齊劃一的健壯男子來,一行人卻在看到安然負立的墨衣男子時止住了步伐,為首的一人更是和緩了臉色,我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他很是鬆了一口氣。
只見他右手緊握腰際的懸劍,神色冷峻,穩步移向墨袍人,先是將冰凍的視線掃向淡薄素手的我和蕊欣,而後才向墨衣人彎身作躬道:“公子,夫人已經參拜完畢,可以回去了。”
墨衣公子聞言,眼中頓時流露出了一抹溫柔的膩色,卻轉瞬消逝,我順著他的視線舉目向右前方望去,隱隱可見一頂華貴的軟攆暖轎在樹叢中稍稍露角,只見他略一沉吟,便舉步向歸路行去,行至數步,卻又忽地轉身,復將視線從我的臉上和旁邊矗立的墳冢碑文上飛快滑過,而後眼眸中閃過一絲不可名狀的詭異之色,語氣卻和緩遼遠:“秦公子,在下尹框,京畿人士,敝府就在京郊的浩菊山莊,後會…有期!”
語畢,他便在眾侍從們眾星捧月般的護從下大步流星地往下山的路行去。
我注視望去,只見他身姿挺拔,步伐沉穩,袍擺則隨風輕輕飛揚,映著明潔的霞光,整個人若芝蘭玉樹般高雅無儔。
而那個名叫“同禹”的書童則腳步遲緩,先是神色複雜地深深地審視了一會我的面容,繼而電擊般地醒悟過來,急步追上前去。
浩菊山莊?尹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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