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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典設負責的是鋪床疊被,辦好了差使就退出去,後面的活計自有司設接手,有時候湊巧能碰見皇帝一回,有時候連皇帝的面都見不到。御前四個典設輪流當值,她最年少,輪值次數也最少,說是御前差使,其實覲見天顏的次數屈指可數。宮裡規矩嚴,每次覲見她都是矮身行了禮卻行出去,頭也不敢抬,這一次竟是頭一回偷偷仔細打量。許是穿了戎裝的緣故,皇帝的相貌比傳說中更勝一籌,身量還沒全長開,但手腳修長比例勻稱,看得出日後絕不是矮樁子,雖然在外面吹了一天的冷風,又是騎馬,可手臉還是細皮嫩肉玉砌雪堆似的,更顯得眉目分明,精緻得讓人挑不出瑕疵來。其實按五官輪廓來看,皇帝相貌不算威風,沒有那些相書上常說的方面大耳龍眉鳳目隆準高鼻的帝王相,是個秀美靈氣的玲瓏格局,可配上一身行頭,襯上八風不動的沉穩氣度,明明是比自己還小几歲的模樣,一舉一動卻當真是天威所在令人不敢小視了。
難道這就是老話裡說的帝星下界天命所歸?但皇帝對著臣工們是一張臉,對著顧沅時分明又是另一張臉。眾所周知,皇帝私下裡不愛與人親近,故此雖說按老例司設空缺該典設填補,冬蓴思慮再三,還是改成了顧沅。與皇帝每日極親密地睡在一處的人,服侍皇帝寬衣解帶,不該是輕車熟路的麼?但這兩人的模樣,竟彷彿是開天闢地頭一遭似的,顧沅那難得一見的險些辦砸了差使的模樣且不去說,皇帝眉目間竟然也羞澀如情竇初開,眼波流轉之間,陡然從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變回了尋常少女。被那樣的眼神看著,難怪素來穩重的顧女史也亂了陣腳,想起宮內的關於皇帝和顧沅的諸多流言,秋容心裡不由得一陣酸澀又是一陣欽羨:難怪許多宮人如今都開始紅著眼睛準備種種邀寵的把戲,且不說當初老孃娘那道得了皇帝歡心日後封妃有望的懿旨,單單因為皇帝的模樣和背地裡這樣體貼重情的性子,就值得冒險一試——就算是日後子息無望,恩寵不長,皇帝又是女身,可和與太監對食比起來,不還是天上地下?就算沒能是頭一個,可有了一個顧女史,就能有第二個,後面承寵的女官還會少麼?
她一邊胡思亂想,一邊不時瞥顧沅一眼,伸手將湯婆子放在炭盆架子上時分了神,臂彎撞到顧沅手臂,顧沅的手背沾到銅蓋子邊緣,登時便是一溜小燎泡。
做這些差使,彼此又是第一次搭夥,誰能保證沒個小磕碰呢?顧沅不以為意,秋容卻嚇了一跳,生怕皇帝怪罪,向著顧沅再三賠罪,又陪著顧沅往御藥房走了一趟。回來的時候皇帝已經出浴,穿著中衣盤膝坐在榻上,任冬蓴用幹手巾替她擦拭半溼的長髮,自己手裡拿著摺子倚著帳幔看得出神,聽見兩人進帳眼睛也不抬,只將摺子往花梨木小几上的奏事匣子裡一擱,冬蓴會意地朝兩人使了個眼色,將手巾放在小銅盆裡,退到帳口三人一起朝皇帝叩頭,見皇帝沒什麼吩咐,便退出去,只是見顧沅隨著自己一起出了帳,便回身止住她口裡低聲叮囑:“和我們這些人白日裡一處還看不夠?小爺頭髮還得一陣子才能幹,你進去服侍,幹手巾在小銅盤裡,用過的手巾放在小銅盆裡,用過的不能再用,要是再像剛才似的走了神,”她似笑非笑地看著顧沅,眼神裡滿是善意的調侃,“就是拼著讓小爺怪罪我,我也得好好教訓教訓你了!”
冬蓴年近不惑,一直留在宮裡不曾請旨歸家,是女官裡頭除了程四娘以外資歷最長的人物,為人又穩重寬厚,年輕女官都把她當做長輩看待。被她這樣一說,顧沅臉頰更是發熱,朝她矮身一禮:“冬姑姑,我今兒砸了差使,還請姑姑責罰。”
“要罰也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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