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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我說:
“言大哥,我敬你,大丈夫何患無妻!”
他一仰首幹完,忽然他措杯的手震動了一下,怔怔地望著窗外,口裡說:“那山,山…”我不禁一陣毛骨悚然,轉頭望去哪有什麼山?敢情言風岡是喝醉了,但看他驚懼的樣子,還是不放心,心想這樣子半醉反而不好,乾脆讓他真個醉一番吧,於是我又開了一瓶米酒,倒滿杯子,小胖也拿起杯子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言鳳岡也是一口喝完。我忽然發現,言大哥手中的米酒變了顏色,以為自己真是醉了,定睛一看才知道他手中不斷有紅色液體滲出來,我叫了一聲,小胖也注意到了,我們抓住言鳳岡的手,扳開來看,才看見他手心有一道如唇瓣般裂開的傷口,自尾指峰橫割到拇指第三骨節,斬斷了生命線,血液像炸開了的番前醬,到處都是。
這以後,言鳳岡便是很少跟我們在一起了。我們把那晚的事情告訴了阿蠻,阿蠻是最擔心的。言鳳岡好像轉而致力於留臺同學會,但是聽說同學會也不能容納他的思想。過了兩個月,外面又傳言鳳岡要搞一份週刊,後來我們才知道他已休學了。再兩個半月後,我和阿蠻在校園碰見過了一次:他見到我,很有些驚喜的樣子,可是眼光落在阿蠻身上,震了一震,點頭招呼了一下便繞道走了。大概又過了兩個禮拜的樣子,我和小胖在師大分部附近練習跑步,忽然覺得一直有人在注視,跑過去才知道叉腰站在旁邊,臉上掛著微笑的人就是言鳳岡。他豎起大拇指說,“進步了!十三個圈還沒喘氣,可以上擂臺了。”
我們去吃晚餐,搭著肩,一面走一面談,言鳳岡談他辦週刊的情形,意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倦意。起到校門口他停下來,我們才知道他有一部二手貨的摩托車。他推著摩托車和我們一齊走,一面說:“要辦一份好的雜誌就必須要有影響力,要有影響力必須要有持續性,如果出版一兩期就矢折了,當然下會有什麼影響力。又或者半年才出版一份,趕不上時局,影響力雖很微小,可是要有持續性就必須有相當穩固的經濟背景來支援,這點我沒有辦法,長期充門面下去,雜誌還是要倒的··”我很想把手放在他肩上,但摩托車老是擋著我的路。
不覺走到羅斯福路五段的三岔路口。這裡車輛奇多,又因為剛穿過公館地下道,所以車開得也特別快。行人綠燈一下子便換紅燈了,我們過不去,便在零南車站旁談了起來。一個賣雜貨的老婦人推著破舊的手推車正要過馬路,這路口的綠燈變得很快,老婦人與手推車後所載貨物體積之龐大,不成比例,車上什麼貨品都有,幾根掃帚,翹首向著天空,五顏六色的塑膠纖維在閃耀著,令人以為是很好的裝飾品,而不是掃地的工具。老婦人一步一驚心的匆匆過馬路,小胖正向言鳳岡問。
“你還有沒有練武——”
突然一部轎車闖出了紅燈,一面亂按喇叭,閃電般向那老嫗駛來。那看嫗臉無人色,慌忙要避,好不容易才縮回安全島上,但一個控制不好,粗重的手推車翻了,鞋油、板凳、竹竿、雞毛帚、拖把、草蓆,飛得一街都是;轎車揚長而去,一個長髮青年還露出頭來罵了一聲:要死呀,你!
言鳳岡的臉色忽然變了,全身肌肉像石頭一般繃緊了起來,他突然跨上摩托車,用力一踩,我們身前掠過一陣風,只見一個影子像流彈一般,隨著刺耳的引擎聲衝出去,看清楚時,言鳳岡已超過那轎車,開足馬力又跑了一陣,超過轎車約二十丈的地方,猛地打了一個轉,橫攔在馬路中心。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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