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第1/2 頁)
想要從他嘴裡套出點什麼比登天還難,但他是個不錯的聽眾。看起來非常有男子氣概的人,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他的睫毛其實挺長的,以為很狂氣,其實意外細心,照顧起人來十分得心應手。
猗窩座先生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非常擅長照顧人。
我拉著他談了一個晚上的心,告訴他失憶人士每天要面對的各種困難,苦口婆心地勸他一定要守住自己的記憶,千萬不要跟我一樣從樓梯上摔下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對這個聊天的小夥伴很滿意。
但我沒有再見到猗窩座先生。
我眼巴巴地問俊國先生,猗窩座先生最近去哪了?
俊國先生臉色很差。說實話,他當時的表情看起來幾乎有點可怕。
「在工作。」俊國先生冷冷地說,「他最近很忙。」
猗窩座先生接下來一直都很忙。
至於俊國先生……他開始生氣了。
之所以要用「開始」這個詞,是因為他的怒氣似乎特別持久,而且不會自己衰弱,就像一簇越燃越烈的火,必須得有人去撲滅才行,要不然只會迎風就長。
俊國先生不再給我帶禮物,也不再教我外文,甚至連虛假的笑容都不維持了,倨傲冷漠的眼神瞥過來時總像帶著涼颼颼的刀子。
我並不介意這些改變,但宅邸裡的傭人過得膽戰心驚,短短的半個月,女僕小姐就瘦了一圈,本來就沒多少肉的人,看起來越發令人心疼。
我嘆了口氣:行吧,這莫名其妙的怒火還是得我來滅。
我站在庭院裡,仰頭看著窗扉緊閉的書房。
初夏的陽光燦爛卻不刺目,落在人身上暖融融的。
天空很藍,樹影裡的蟬鳴還未變得喧囂,萬物在為盛夏的到來而進行預演,多麼晴朗美好的天氣啊,俊國先生卻待在陰暗的房間裡,將厚厚的窗簾緊緊拉起。
我試著敲過門,但俊國先生將書房的門鎖起來了,我咚咚咚敲了半晌,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真麻煩啊。
這性格真麻煩。
到底是誰慣出來的啊,真想揪住那個人問問她的腦子裡在想什麼。
我在庭院裡站了一會兒,站得足夠久了,地形也觀察好了,趁著宅邸的傭人還未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我盯著前方不遠處的蒼松,那棵松樹修剪得十分精巧,樹枝彎曲的弧度充滿雅趣,但最重要的是,這棵松樹正好能夠到書房所在的二樓,只要拉開書房的窗簾,開啟窗子伸手就能摸到蒼翠的松針。
我後退幾步,挽起和服的袖子,站定,深呼吸,微微壓低身子——
對於爬樹這件事,我的身體熟練得彷彿早已做過無數次。
我輕輕鬆鬆躍上枝頭,回過神來時,已經落到對著二樓書房的樹枝上。
斑駁的陽光從葉隙間篩落,我伸出手,敲了敲那扇緊閉的玻璃窗。
敲了一下,沒有反應。我看了看天空,移動的雲層落下陰影,暫時遮去了太陽的光芒。
就在那個剎那,窗扉咔噠一聲,從裡面開啟了。
俊國先生的表情有點冷,他的膚色本來就蒼白,整天待在陽光照耀不到的地方,看起來格外缺乏血色。
他盯著我,我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一點驚訝的表情。但他似乎並不打算讓我如意,冷漠倨傲的神情恍如千年不化的冰川。
「你來做什麼?」他語氣冷漠,但抓著窗簾的手背上似乎浮現出青筋的痕跡,梅紅色的眼睛更是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來看看你在幹什麼。」我笑道。
雲層再次移動起來,陰影從世界上剝落,我向前幾步,沒有扶著樹幹,俊國先生的手動了動,他似乎想要伸手抓住我,但金色的陽光大片大片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