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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國先生每次買回來的東西我都在雜誌上看過,也許是我多心,但我翻雜誌的次數少了很多,轉而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他書房裡那些複雜而高深的外文書籍上。
「你對書感興趣?」
俊國先生發現了攤開在書桌上的字典。
我有些懊惱,一不小心看解剖學的講解看得入迷了,沒掐好時間,匆匆忙忙跑下樓時忘了將字典放回原位。
「還好吧。」我含糊地敷衍他。
俊國先生的表情有些奇怪。
他看似溫和儒雅,嘴角的弧度永遠和煦地恰到好處,但我不是瞎子,宅邸裡的其他傭人都有些怕他,彷彿出於本能地感到畏懼。
這個宅邸裡沒有其他人和我聊天,我覺得我能猜到這是誰背後的主意,但我不明白為什麼,就像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有時候我的行動會違揹我自身的意志。
俊國先生看起來並沒有生氣,他的表情彷彿在說:「你什麼時候對書感興趣了?」
我有點想告訴他: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但我的直覺掐住了這個危險的念頭。
「因為……有趣?」
俊國先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眉眼間的神態舒展開來,看起來居然有點愉快。
「你想了解的話,直接來問我就可以了。」他聲音溫和。
我覺得他可能誤會了什麼,但他確實是一個行走的詞典,於是我秉持著認真學習的精神,非常誠懇地往書上的某個單詞一指:「這是什麼意思?」
「「left atriu」」他的發音清晰又準確,「這個單詞是左心房的意思。」
我看了他幾眼,他表現出極大的耐心,一副我什麼都可以向請教他的模樣。
我抓著他記了一會兒筆記,時鐘在半夜時分敲響,當——當——的聲音,說實話我並不太喜歡,也許是因為夜色太寂靜,驟然響起的鐘聲總是顯得有些突兀,令人有種寒毛直豎的感覺。
俊國先生合上書,告訴我:「我們可以明天繼續。」
我沒有拒絕女僕端上來的熱牛奶。
一夜無夢。
陌生的男人站在門廳裡。
對於人員固定的宅邸來說,有訪客可是一件新奇事。
我忍不住多打量了對方幾眼,他的眼睛是很罕見的淺金色,短髮看起來非常利落,背脊挺得筆直。
雖然被衣服遮去了大半,他身上刺青的痕跡依然明顯。
嚯,似乎是個有點厲害的傢伙。
我最近在屋子裡宅太久了,話本翻了不少,這位小哥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
「我今晚有事,可能會比較晚回來。」俊國先生以叮囑的語氣告訴我,好像他不在家,我就會把這個地方燒了再遠走高飛似的。
我:「哦。」
俊國先生沿著我的視線看過去。
「你可以叫他猗窩座。」俊國先生口吻溫和。
「當然,你可以當他不存在。」
有故事的刺青小哥低了低頭,我懷疑他其實想要單膝跪下來,但又好像在最後一刻想起了什麼,硬生生改變了行動的軌道。
我看看刺青小哥,又看看俊國先生。
俊國先生彎了彎梅紅色的眼眸,抬手理了理我耳邊的碎發:「在家等我。」
他的手指很涼,像冬天的積雪一樣冰冷。
我並沒有過多思考,聲音好像擁有自我意識,回過神時,我已聽見自己開口:
「你要不要加件衣服?」
不止一道視線落到我身上。
「你的手很涼。」我說。
這段話好像重複過百次、千次,開口後,接下來的一切都成了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