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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由於屋裡光線暗淡,幾天下來,她的眼睛已患深度近視,她倒也不擔心眼睛,“一個炸彈下來,還要眼睛做什麼呢?”(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可是她卻不想,一個炸彈下來,讀書又有何用呢?其實讀書於她,已是一種本能,她後來去做護士也是躲在一旁看書。
十八天的攻城,香港淪陷了。戰事的平息,好比災難離去,人們立刻沉浸在一種莫名的亢奮中。“我們暫時還可活下去了,怎不叫人歡喜得發狂呢?”(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張愛玲和同學一起,滿街找冰淇淋和唇膏,帶著久違的興奮到城裡逛街。她在這段時間“學會了怎樣以買東西當作一件消遣”。“香港重新發現了’吃‘的喜悅。真奇怪,一件最自然、最基本的功能,突然得到過分的注意,在情感的光強烈的照射下,竟變成下流的、反常的……宿舍裡的男女學生整天談講的無非是吃。”,“去掉一切浮文,剩下的彷彿只有飲食男女這兩項。人類的文明努力要想跳出單純的獸性生活的圈子,幾千年來的努力竟是枉費精神麼?事實如此。”(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張愛玲用獨到的視角,看透世人原始的本相,令她感到人性的盲目、可笑、可憐。戰爭、死亡、對生命的不可知,使很多人害怕了無牽掛的空虛與絕望,倉皇中想抓住點什麼。於是人們貌似懂得了憐惜眼前人,沒結婚的都趕著去結婚。張愛玲在《傾城之戀》為白流蘇和範柳原設計的結局,腦子裡浮現的一定是這些匆匆結婚的人。“她(流蘇)終於遇見了柳原。在這動盪的世界裡,錢財,地產,天長地久的一切,全不可靠了。靠得住的只有她腔子裡的這口氣,還有睡在她身邊的這個人。她突然爬到柳原身邊,隔著他的棉被,擁抱著他。他從被窩裡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手。他們把彼此看得透明透亮,僅僅是一剎那的徹底的諒解,然而這一剎那夠他們在一起和諧地活個十年八年。”(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戰爭停息後,張愛玲和她的同學又去“大學堂臨時醫院”當看護。當然,這也和她當防空員一樣,情非得已。
這裡的病人主要是中了流彈的苦力和打劫的時候被擊傷逮捕的人,也有別的大醫院轉來的普通病人。空氣中滿是汙濁,視線中充斥著流血、流膿、腐爛、奇臭、殘損的肢體,麻木扭曲的表情,耳邊更多的是痛苦的呻吟……張愛玲憎惡、噁心這一切,稱自己是“不負責任的、沒良心的看護”。(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屏風後面是她的世界,她大部分時間都在那兒看書,用書遮擋外面發生的一切。張愛玲具有與人無害的自私和坦率的冷漠,唯美至上,缺乏常人應有的同情心。病痛哀叫,對於她來說,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生命如此脆弱,誰能來得及同情這個世界?
面對死亡,她倒有如釋重負的感受:“這人死的那天我們大家都歡欣鼓舞。是天快亮的時候,我們將他的後事交給有經驗的職業看護,自己縮到廚房裡去。我的同伴用柳子油烘了一爐小麵包,味道頗像中國酒釀餅。雞在叫,又是一個凍白的早晨。我們這些自私的人若無其事地活下去了。”(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張愛玲嘲諷著自己和同伴的態度,但並無自責和道德上的批判。在她看來這就是人的真相,自責和批判又有何用?
“時代的車轟轟地往前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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