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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傍午時候騎著一頭墨黑的騾子,跟著兩個小童,挑著一個小盒,攜著幾瓶美酒,走入園來。見風流鬼在那裡拿著一本書讀,人物生的風流俊爽,那尹進已是有些喜歡,遂舉手道:“老兄在此讀書麼?此處雖有菊花,地方其實狼狽。”風流鬼道:“聊以避俗而已。”那尹進擇了一塊潔淨的地方坐下,一雙眼只顧看風流鬼。伶俐鬼拿一柄扇來,向風流鬼道:“求相公與我畫畫。”風流鬼道:“你畫甚麼?”伶俐鬼道:“就畫菊花罷。”風流鬼展開扇子,幾筆畫成,遞與伶俐鬼。尹進道:“借來一觀。”伶俐鬼連忙奉與,尹進接在手中,見畫的老幹扶疏,不比尋常匠作,滿心歡喜,道:“王維不能及也。”伶俐鬼又拿過來,向風流鬼道:“既已畫了,再題上一首詩才好。”風流鬼恃著才華,不慌不忙,將扇子那面寫起。尹進見他用筆飛舞,又不假思索,走過來接著,高聲念道:
“群芳落後獨奇葩,瀟灑不同處士家。
囪畫自題還自賞,時時青眼對黃花。”
喜得尹進極口稱讚道:“王摩詰詩中有畫,畫中有詩,古今稱雄,可謂當世又有此人也。”於是問了姓名,便邀在一處賞菊。尹進道:“老夫有一小園,頗覺清雅,足下不棄,早移來那邊讀書,老夫也朝夕領教。”風流鬼連忙打恭道:“謬蒙老先生見愛,但恐攪擾不便。”尹進道:“說那裡話了,我們就是文墨相知了,何消見外。”風流鬼謝了坐下,尹進又問些古今事蹟,風流鬼對答如流,喜不自勝。須臾夕陽在山,各自散歸本家。尹進又叮嚀了後來之話,先騎騾子去了,然後風流鬼與伶俐鬼歡喜而回。次日早起來,打扮的衣帽鮮潔,寫了一個晚生帖子,竟到園中來。尹進接著大喜,於是待茶。茶罷,席就安在三間亭子上。做了書房,這風流鬼何嘗有心念書,每日在牆邊走來走去。一日走到太湖石畔,拾起一條汗巾,抖開看時,上面寫著絕句一首:
“自從消瘦楚王腰,盼得人來愈寂寥。
今夜明月堪一會,莫教秋水溢藍橋。”
風流鬼就如得了活寶一般,連忙藏在袖中,眼巴巴盼到金烏西墜,玉兔東昇,看看到了黃昏時候,宿鳥金喧,花枝弄影,柳蔭處那女子冉冉而來。風流鬼遠遠望見,喜不自勝,正欲上前相迎,誰想好事多磨,忽有一皂隸闖入園來,道:“相公果然在此,老爺有急緊話要講,立等請去。”那女子見有人來,閃入角門內去了。風流鬼對皂隸道:“我身上有些不快活,明日早去罷。”皂隸道:“相公使不得,老爺分付定要請去,我不敢空回。”風流鬼無可奈何,只得隨著皂隸來見縣尹,道:“老爺喚童生有何教渝?”縣尹道:“有一位鍾大人,見了你的詩稿,心中喜悅,今日要與你相會相會,可隨我到園中來。”風流鬼到了園中,參拜了鍾馗,縣尹道:“旁邊坐了。”鍾馗見他舉止飄逸,卻也喜歡,只因他鬼名戴在簿子上,未免喜中有些不足,倒也還沒有斬他的心事。縣尹立起身來,對風流鬼道:“你陪鍾大人坐,我有件公事去辦,辦畢就來。”說畢辭去。鍾馗與風流鬼談論些詩文,風流鬼雖心不在焉,也只得勉強對答。鍾馗又言及他的詩稿,道:“足下才情極好,只是微帶些輕薄氣象,猶非詩人忠厚和平之旨。如今欲求面賜一章,不知肯不吝金玉否?”風流鬼道:“老大人分付,敢不應命。不知何以為題?”鍾馗想了想,道:“就以俺這部鬍鬚為題罷。”那風流鬼滿肚牢騷,便藉此發落,當下口吟一律道:
君須何事這般奇,不像胡羊卻像誰?
雨過當胸拋玉露,風來滿面舞花枝。
要分高下權尊發,若論濃多豈讓眉。
拳到腮邊通不怕,虧他遮定兩旁皮。
鍾馗聽了大怒,道:“小小言生,焉敢出言譏刺?”提起劍來就要誅他,那風流鬼急冉冉而退。鍾馗隨後趕來,趕至牡丹花下,忽然不見。鍾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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