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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一支長長的護送隊伍。紅衛兵還派代表去北京天安門接受毛主席檢閱,而從北京回來的人,滿臉燦爛,幸福得不得了,話多得比後邊溪的水還要長。紅衛兵更走出校門,大搞串聯,有的去溫州、杭州等地,不坐車,一路步行,走得滿腳盡是血泡。
1967年,芙蓉中學自己造自己的反。
學校停課鬧革命,紅衛兵變成了名副其實的造反派,大家六親不認,拿自己人開刀。先是學校領導遭到揪鬥;接著是出身不好的教師被趕下講臺,接受審查;然後是造反派發生內訌,分裂成兩派,彼此謾罵、攻訐,莫名其妙地鬥來鬥去。校園裡漫畫、大字報滿天飛。廁所裡也貼滿了大字報。所有的大字報,都用毛筆抄寫,白紙黑字,列著一條條罪狀,字字咬人,而其首行,都赫然寫著“最高指示”(即毛澤東說)四個字。
學校裡還成立了革命宣傳隊,宣傳隊隊員表演節目,像做廣播體操,其動作特別整齊、有力。這些節目,大部分是從縣裡學來的,唱的少,喊的多,充滿了革命激情和鬥志。
俄語女教師王慕娥(武)擔任宣傳隊指導,她30多歲,南京人,從部隊文工團轉業而來,操一口流利的普通話,長得非常漂亮。她丈夫在大荊中學教書,出身地主,因不堪批鬥而自殺。王慕娥(武)拉扯著兩個幼女,在眾人面前,卻常常強作笑臉。
的確,造反泯滅了人性,顛倒了世道,人們變得瘋狂不已。社會上的人特別是農民,也紛紛仿效紅衛兵,人鬥人。在芙蓉街,一街兩行的房子,其屋簷下方,凡有空白之處,造反派均用油漆塗寫了革命標語。下街張友邦家坐落在丁字街口,丁字街口是芙蓉街最熱鬧的地方,因此,他家屋簷下那一排窗壁,就成了“海報”釋出中心,各種充滿火藥味的“海報”總是一日三換,讓人看得心驚肉跳。而大街小巷上,“洋鑼洋鼓”和“大鬧”(即鑼鼓隊)常常敲得震天動地。大家更打出了各種造反旗號,不光文攻,還武鬥,有人弄不到真傢伙,便在腰間別起了裹著紅綢的假手槍。
芙蓉中學兩題(2)
1968年,人家造芙蓉中學的反。
貧下中農選派出代表,成立委員會,進駐並管理學校,於是,學校裡的事情,一切由“貧管會”說了算。校領導和出身不好的教師靠邊站,而教師不夠,就抽調個別“根正苗紅”的小學教師補充。從此,學生們用不著學文化課,一邊讀《毛主席語錄》,唱毛主席語錄歌,一邊參加農業勞動,而上課時,領頭的叫:“敬祝毛主席萬壽無疆!”大家便齊聲喊:“萬壽無疆!萬壽無疆!萬壽無疆!”領頭的叫:“敬祝林副主席(指林彪)身體健康!”大家便齊聲喊:“永遠健康!永遠健康!永遠健康!”
“貧管會”最怕中學生忘本,除了作革命傳統教育報告,還特意組織了一次“憶苦思甜”活動,臺上請苦大仇深的老貧農講話,臺下讓全體中學生吃野菜、糠餅。當時,許多同學,也包括我,覺得此事很新鮮,便爭著吃野菜,還吃吃地笑。“貧管會”負責人看見了,便大聲地喊:“大家嚴肅點,大家嚴肅點,要講無產階級感情!”我們便真的嚴肅起來,但事後卻偷偷地吃帶來的餅乾。
經歷了上述三次不同方向和性質的造反,芙蓉中學變得“三不像”:不像學校,不像農場,不像放牛坦。學校的教學裝置及圖書檔案均遭毀壞,教室、寢室的窗玻璃幾乎全軍覆沒,而學生大量輟學,有些班級,全班只剩下20來人。校園裡原先種著許多芙蓉樹,每當秋季,樹上熱熱鬧鬧開滿了花,而這些花一日三變,早晨為白色,中午為粉紅色,傍晚為深紅色,遠看近看都很漂亮。然而,現在誰都沒有心情去欣賞這些花,而不少芙蓉樹卻莫名其妙地死去。
自然,芙蓉中學落到如此境地,這是“文化大革命”造的孽。然而,也恰恰是“文化大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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