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高山下(第4/8 頁)
我們那批兵裡,幹得最好的,都成大校了,離將軍一步之遙,一定要給我們多提寶貴意見,我畢竟在這個小山城裡,看不到更廣闊的世界。張一鳴謙虛地說著,竟開啟手機,說,我要記下來。
別這麼一本正經的。我讓她收起手機, 說,不過,我倒真有幾條意見,說得對不對,僅供你參考。
快說,我聽著呢。
第一,總體我感覺資料有些偏老,也就是說現在的資料還較少。比如官兵愛看的書和雜誌都過期好久了。《解放軍生活》《解放軍文藝》《解放軍畫報》新雜誌,我收集後給你寄過來。
太棒了,謝謝,不愧是老戰友。張一鳴說著, 摟了一下我的肩,我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一下, 她馬上說對不起,我忘乎所以了,大教授。
我臉紅了,說,瞧你說的。對了,第二條, 要跟咱現在的部隊掛鉤,要有新時代的氣息。 比如,士兵講故事裡,可以開個欄目,就是講講勳表中哪一枚對自己意義非凡的故事。
勳表?她睜大了眼睛,剛才還稍息著的一雙大長腿立即收了起來,人瞬間站得筆直。
就是現在我們軍上衣前佩戴的勳表,上面記錄著官兵獲得的榮譽、執行重大任務、 平時表現、兵齡、任職情況。
呀,這個好,這個好,得加上。還是大校站位高。
我一怔,勉強笑笑,看你說的。對了,我家裡還有多餘的軍用物件,你不知道現在軍裝除了春、夏軍裝,還有禮服、迷彩服、體能服、作業服,樣式種類既齊全又舒適,還有我們收到了一些普通官兵寫的稿件,發表夠不上標準,扔了又捨不得,裡面許多事,還是挺鮮活的,就存放在你們的博物館吧。
妙妙妙,她興奮地又拉起了我的手,不停地搖著。這次,我沒再躲。
這個館創意獨特,是個體化的軍旅博物館。如果說軍事博物館是大江大河的話,你們這個軍旅博物館就是一條充滿活力的小溪,春風化雨般地鐫刻著普通官兵的人生之旅。我相信堅持下去,必定有不可限量的意義和價值,在社會上產生不可估量的價值。 在我的採訪文章裡,我就此要專門寫一章。
謝謝你認可,我就一個保姆,一個開壽衣店的退伍兵,是你給了我所做工作的高度的總結和認可。她抹了一下眼睛。
我很想問她這麼多年怎麼過的,可一聽她這話,再看她眼神,放棄了,又開始談她的工作。她的眼神又亮了。
我發現除了與她談工作,我好像再也找不到跟她共同的話題了。眼前明媚的湖光山色好像也隨著落日暗淡了。看著她的背影, 我沒想到,離開部隊多年,她的身姿還是那麼挺拔,神態還是那麼堅韌。
我知道她心裡過不去的結,講往事,勢必要提到自己這麼多年的經歷,生怕她認為我在誇耀自己。講現在,我知道她的事太少。
不知誰說的,學會說話是能力,學會不說是智慧。停頓了一會兒,還是我開口,我說記得一首詩寫道:憶昔午橋橋上飲,坐中多是豪英。長溝流月去無聲。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想起咱們在新兵連,吃白菜煮肉片,饅頭就大頭菜的日子真是難忘。你是佇列的第一號,我永遠以你為標杆。一說完,我又後悔, 你在老戰友面前,賣弄什麼呀,忙又說了後面的話。
張一鳴拾起一片發黃的銀杏葉,笑道, 我喜歡跟你幹活,因為你幹活不偷懶,抬石頭時把繩子往自己那邊挪。
交流總算輕鬆了,面前的風景好像瞬間也亮麗了。我一激動,握住了她的手,面板好粗糙,她好像覺察到什麼,把手背到了身後。
那時我們宿舍前有一座山似的石堆,硬是女兵們利用晚上休息時間把它搬完了。星期天,我們到附近的村子給老百姓打掃院子、理髮,老百姓紛紛表揚我們,這時我們才感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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