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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你問我為什麼?我只是來拿回我所失去的罷了。”我蹲下身,將手中的物事遞到他面前,資質絕佳的寒羅玉狀似一片柏葉,葉柄處刻了小小的一個“嶽”字,正是隋嶽的族牌。他沒有再說話,瞳孔散開。我將手中的玉牌放到他胸口上,斂了眼。
顏子惑消失後不久,天開始下雨。
我抱著膝蓋靠在山壁上,仰起頭卻也看不到星星。雨水落進眼睛裡,又疼又冷。我沉默著低頭,強迫自己把失去頭顱的殺手頭領掉落出來的碧玉撿了起來,細細辨認,確然是,隋嶽的族令。
果然我感覺到的熟悉感並不是錯覺,這隊人,是隋家的陰影,青門的殺手,只有隋嶽的族令可以調動。
眼前的畫面蜂擁而來,一會兒是圍牆上止青執壎而奏如雪月光;一會兒是閆霧樓中顏子惑魅惑眾生的霓裳胡旋;一會兒又是曲陽山充滿草木香氣的囚籠裡,哥哥微笑的眼睛。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我把我的一切都給了他。我的人生,我的悲喜,我的愛恨,我的價值……我從沒有試圖逃避試圖反抗,我用盡全力成為他,為他笑為他殺人,為他丟掉我自己!可是為什麼……
與我一奶同胞的親哥哥啊,他想我死。
我突然想笑。
我仰著頭肆意地笑了一會兒,按原路,回到了洛陽隋府。
這一刻,我看著他浸著血和雨水的臉,那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我幾乎覺得,死在那裡的其實是我自己。
門口出現了響動,我卻懶得再動彈,仍舊蹲在那裡,頭也不抬。
腳步聲是兩個人,一個開口說話,是阿軍。只聽他道:“老爺,那青門的領頭還未回來,若是不快些將族令放回去,只怕是要給公子發現了。”
我腦中一炸,好像沒有聽懂,雨嘩啦嘩啦地下。
阿軍又道:“這個點還沒來複命,莫不是出什麼意外了吧。”
另一個道:“那條路是絕路,若非有神仙相助,他是決計不可能走脫的。”頓了一頓,語氣悠遠再道,“其實,我是很對那個孩子不住的……不過,當年那位先生留下的錦囊中言,唯有這樣,才可保得家族啊。”
有什麼東西……死掉了呢?
阿軍又道:“那……”
一陣沉默,雨聲乍然更大了。
我緩緩站起身,側頭去看門口的兩個人。
阿軍暫拋開不說,另一個蒼顏白髮,有一雙銳利眼睛的,正是我與隋嶽的生父。
我與他隔著重重雨幕,好像兩頭孤狼相遇,相互試探著,一觸即發地凝視。
“啊!公子!”阿軍看到倒在我腳下的隋嶽,瞅了我兩眼,便走過來。又看我沒什麼反應,蹲在我腳邊去探隋嶽的脈門。臉色僵了一下,回頭朝我父親搖頭。
父親的眼猛然睜大,怒髮衝冠,爆喝了一句:“逆子!”
我沉默地看著他。
“你狼心狗肺謀弒親兄!你……”
“我是隋嶽。”我平靜道。
“你不忠不孝不義,逆子!逆子啊……”
“我是隋嶽。”
“逆子!逆子!”
“我是隋嶽。”
第二日,隋家舉家遷往河陽縣。
沉澱幾月,總不免想起曾經那些人那些事。我看著河陽縣禿禿的山麓,只覺滿目蒼涼,一日夢醒,下令在全縣栽種桃花。
一年後,柳容姬生下一女,取名金鹿。
幾年後,遙聞洛都□□。秦南風當年廢太子之後,次年殺之,趙王以此為名,聯合齊王起兵,斬殺秦南風於宋朱宮中,連誅魯公秦謐。諸王為爭奪中央政權,不斷進行內戰,生靈塗炭,血染版圖。不斷有人揭竿而起,不斷被鎮壓被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