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3/5 頁)
倒一點也不擔心。”
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嘆了口氣。
“唉,我知道您不會擔心。不過請聽我說,——要知道您是多麼親切可愛,您不應當拒絕我的最後一個請求。請別忘記,三天以後我要到巴黎去了,而您要回法蘭克福去……我們要到何時再見啊!”
“您的請求呢?”
“您該會騎馬吧?”
“會。”
“就這件事。明天一早我帶您走,我們一起出城去。我們會有好馬騎。以後我們再回來,事情就此了結——阿門!您別大驚小怪,別對我說這是任性,說我是瘋子——這都是可能的——您只消說:我同意!”
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把自己的臉轉過去向著他。馬車裡一片漆黑,然而正是在這樣的黑暗裡她的眼睛卻閃耀著光芒。
“好,我同意。”薩寧嘆著氣說。
“啊!您在嘆氣!”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戲謔地學著他的腔調說。“這就叫一不做二不休。可是不,不……您——太迷人,您太好了——不過我會信守自己的諾言的。現在我把自己的手給您,不戴手套的,是右手。握住它吧——請相信這一次握手。我是什麼樣的一個女人,我不知道;可是我卻是一個誠實的人,是可以和我打交道的。”
薩寧未經仔細思索怎麼辦好,就把她的手貼到自己的嘴唇上。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輕輕地把手抽回來——突然沉默下來——直到馬車停下來,一直沉默不語。
她開始下車……這是什麼?是薩寧的幻覺還是真的感覺到自己臉頰上一種一閃而過然而熱辣辣的接觸?
“明兒見!”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在樓梯上對他輕輕說,她全身被大燭臺上的四枝蠟燭照得通亮,打扮得金光閃閃的看門人在她出現的時候高高地擎著燭臺。她的眼睛一直朝下看著。“明兒見!”
薩寧回到自己的房間,看到桌子上傑瑪的來信。剎那之間……他嚇了一跳——但是為了儘快對自己掩飾他的恐懼之情,他馬上又現出快樂的樣子。信只有幾行字。她為“事情開端”順利感到高興,勸他耐著點兒性子。還說舉家安好,並預先為他的迴歸表示高興。薩寧覺得這封信寫得相當枯燥,但還是拿起了筆、紙……然而又都丟開了。“寫什麼呢?明天自己就要回去了……是該回去了,該回去了!”
他立即躺到床上,竭力使自己儘快睡去。假如不躺下來,處在清醒無眠的狀態之中,他也許要開始思念傑瑪——可是要思念她,他就不知怎麼地會感到羞恥。他的良心不安。然而他安慰著自己:明天一切都將永遠了結,他將和這個反覆無常的太太永遠告別——於是把這一切荒唐事情忘記得一乾二淨!……
脆弱的人們在同自己對話的時候,喜歡使用堅決的言辭。
往後……不會再帶來嚴重的後果了!①
① 原文為法文。
……
四十一
這就是薩寧躺著睡覺時所想的;但是第二天,當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不耐煩地用馬鞭的珊瑚把手敲他的房門,當他看見她出現在自己房間的門坎上的時候——她手挽深藍色騎服的後拖襟,流成辮子的捲髮上戴著一頂男式小帽,臉戴垂到肩膀的面紗,嘴角上、眼睛裡、整個臉部都露出挑戰似的微笑。——這個時候他所想到的是什麼,對此歷史卻是保持緘默的。
“怎麼,準備好了嗎?”響起一個愉快的聲音。
薩寧扣上禮服的扣子,默默地拿起帽子。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拿明亮的眼睛看他一眼,點了點頭,便飛快地跑下樓梯。薩寧跑在後面跟著她。
馬匹已經站在臺階前的街道上。一共有三匹:一匹純種母馬,黃裡透紅,長著一副齜牙咧嘴的乾癟嘴臉,一雙黑眼睛鼓鼓的,就像銅鈴子,四隻像鹿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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