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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了下去。抹了抹嘴角兒,抬頭間正瞧見寶釵一手端著碗,一手用一柄精緻的湯匙喝,舉手抬足間很是舒展好看。
垂了眼皮道:“我瞧了這幾年的賬冊,發現咱們不管是往宮裡進上的,還是鋪子裡頭自己賣的東西,大多是金陵周邊兒的——原先倒是每年都往各地去採買。這裡可有什麼緣故嗎?”
薛王氏想了一會兒,這才開口,“這是你父親的主意。我記得先前他說過,咱們的買賣鋪排太大了,人精力有限,難以顧及那麼多,倒是不如只做些穩妥的。也就是這幾年間收斂的。我一個婦道人家,你父親怎麼說了,我也就是怎麼聽聽。怎了?”
薛蟠又示意同喜再盛一碗酸梅湯來,自己白乎乎的手輕輕敲著桌子,“沒什麼,就是看了冊子後有些不解罷了。”
薛家生意的縮減絕不是因銀錢不支所致,薛訊竟是從幾年前便開始有計劃地縮斂?
“對了蟠兒,”薛王氏忽然想起一事,“昨兒我聽說,你把你房裡的秋雨罵了一通?為著什麼事兒?”
“跟您訴委屈來了?”薛蟠立馬要炸毛。
薛王氏笑道:“哪有?不過是聽了一耳朵。她老子娘都是在府裡頭有點兒頭臉的,若是得放過,便放過。再不然叫老嬤嬤去說,你一個爺們兒,罵了她,又有什麼好看的?”
薛蟠冷笑道:“老嬤嬤說她?我院子裡頭還有誰敢說她?正像媽媽說的呢,仗著老子孃的一點兒臉面,在院子裡就橫行霸道的。光是我聽著,不是罵老婆子就是打小丫頭,都不是一回兩回!”
“這……不至於吧?”薛王氏詫異,“我素日裡瞧著那孩子,還算是個伶俐的啊,怎麼會這麼輕狂?”
寶釵從旁邊兒輕聲道:“媽先聽哥哥說說是怎麼回事。”
薛蟠不耐地一擺手,“沒怎麼回事,就是那丫頭不會伺候,凡事沒眼色。再要是說,品性不大好,太過輕浮了。既是媽提了,我跟媽說一聲,正好她也不小了,正經打發出去算了,由著她老子娘自去做主配人吧。”
話一出口,不說薛王氏,連同喜同貴鶯兒都是一驚。
薛王氏才要說話,外頭一聲嚎哭,衝進來一個穿著駝色衣裳的婦人,跪下來便衝著薛蟠磕頭,“大爺,好歹留些臉面給我們啊!秋雨丫頭打小兒就伺候您,要是這會子放了出去,可怎麼做人呢?”
卻是秋雨的老孃,王才家的。
薛蟠登時大怒,一腳踢開了她,喝道:“外頭的人都死絕了?也不知道拉住了她?”
薛王氏也氣,既氣王才家的沒規沒矩地這麼闖進來,又氣薛蟠發作自己的陪房給自己沒臉。
寶釵見母親臉色陰沉了下來,忙起身,柔聲勸道:“哥哥且消消氣。”
又低下頭對王才家的道:“王嫂子,你素日也還知道輕重,母親哥哥沒說話,你怎麼就敢私自進了屋子?還不快起來?別丟了臉面才好。”
王才家的一驚。秋雨那日被薛蟠罵了一通後自覺沒臉,只推說自己病了,連著幾天不曾到薛蟠的跟前去伺候——原也是她有些小心思,若是離得遠些,說不得大爺倒會想起自己的好處。哪怕就是打發了人來叫自己上去呢,也算是圓了臉面不是?哪知道薛蟠那裡就沒了她這個人一般,理都不帶理睬的。她著了慌,昨兒藉著自己老孃進來回事兒的功夫,偷偷地跟她討主意。
王才家的養了女兒這麼大,也是存了藉著女兒攀高的心思。當下便將女兒臭罵了一通,又安慰了兩句,只說自己來太太這裡打聽打聽,誰知道才到了遊廊底下,便聽見了薛蟠那兩句要打發出去的話。當下心裡一急,也就忘了規矩,直愣愣地闖了屋子。
現下聽著寶釵清清冷冷的話,才想起來這個茬兒,慌忙道:“好姑娘,我原是一時忘了……”
薛蟠冷冷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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