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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都能攀上親戚。不看活人的面子,也要看死人的面子。人死如虎,虎死如羊。死人貴,活人賤。於是就去。一次兩次三次……每次都被視為上賓,都受到了熱烈的歡迎。樹怕屎尿澆根,人怕酒肉灌心。一個鋦鍋匠得到如此的厚待,感激不盡,自然就賣命地為人家出力。刀越磨越利,藝越習越精。反覆鍛鍊之後,他的說唱技藝又往上拔了好幾竹竿。為了能唱出新花樣,他拜了鄉裡最有學問的馬大關先生為師,經常地請他講說古往今來的故事。每天早晨,他都要到河堤上去拔嗓子。
請常茂去墓前演唱的,起初只是一些小戶人家,名聲遠播之後,大戶人家也開始來請。在那些年頭裡,凡是有他參加的葬禮,幾乎就是高密東北鄉的盛大節日。人們扶老攜幼,不惜跑上幾十里路前來觀看;而沒有他參加的葬禮,無論儀仗是多麼豪華,祭禮是多麼豐厚‐‐哪怕你幡幢蔽日,哪怕你肉林酒池‐‐觀眾總是寥寥。終於有一天,常茂扔掉了鋦鍋鋦盆的挑子,成了專業的哭喪大師。
據說孔府裡也有專門的哭喪人,那都是一些嗓門很好的女人。但她們的哭喪就是偽裝成死者的親人,作出悲痛欲絕的姿態,哭天嚎地。她們的哭喪與常茂根本不是一碼事。師傅為什麼要將那孔府裡的哭喪人跟我們的祖師爺比較呢?因為幾十年前就有人放出謠言,說祖師爺是受了孔府裡的哭喪人啟發才開始了他的職業哭喪生涯。為此師傅專門去曲阜考察過,那裡至今還有一些專門哭喪的女人。她們嘴裡就是那麼幾句詞兒,什麼天啊地呀的,與我們祖師爺的靈前演唱絕不是一碼事。把她們與我們的祖師爺爺相比,可以說是將天比地,將鳳凰比野雞。
祖師爺爺在死者的靈前即興演唱,詞兒都是他根據死者的生平現編的。他有急才,出口成章,合轍押韻,既通俗易懂,又文采飛揚。他的哭喪詞實際上就是一篇唱出來的悼詞。發展到了後來,為了滿足聽眾的心理,祖師爺的說唱詞兒就不再侷限在對死者生平的敘說和讚揚上,而是大量地新增了世態生活內容。實際上,這已經就是咱們的貓腔了。
說到此處,俺看到囚牢外的知縣歪著腦袋,好像在側耳恭聽。要聽你就聽吧,你聽聽也好。你不聽貓腔,就不瞭解俺高密東北鄉;你不知道貓腔的歷史,就不可能理解俺們高密東北鄉人民的心靈。俺有意識地提高了嗓門,儘管俺的喉嚨裡彷彿出火,舌頭生痛。
前面說過了,祖師爺養了一隻獵,這是隻靈貓,就像關老爺座下的赤兔馬。祖師爺特別愛他的貓,貓也特別愛他。他走到哪裡貓就跟到哪裡。祖師爺在人家墓前說唱時,貓就坐在他的面前認真聆聽。聽到悲情處,貓就和著他的腔調一聲聲哀鳴。祖師爺的嗓子出類拔萃,貓的嗓子也是天下難有其匹。因為祖師爺和貓的親密關係,當時的人們就把他叫成 常貓 。直到如今,還有這樣的順口溜在高密東北鄉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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