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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沐緩緩坐直身子,身上斑駁的紅痕甚至在往外滲血,可她卻置若罔聞。
攏緊衣衫,卻遮不住那千瘡百孔的心臟,她拖著步伐,忍著那處的痛一步一步朝窗臺走去。
蕭凌為了將她藏起來,特地讓她住在了閣樓的頂層,江予沐站定在窗邊,瞧著外面的夜空閃動著點點星辰,突然想到,現在是春日了。
不知道朝廷何時能拿下叛軍,不知道她又能何時等到自己的春日。
不對,許是等不到了。
江予沐雙手撐到了窗沿上,看著下方極遠的地面,唇角微彎,忽地覺得有一瞬間的釋然。
明天定有個好天氣,若是死在這裡,陽光或許能散散她身上的濁氣,倒也不算太過骯髒。
思及此,她雙眼一閉,正欲傾身跳下,突然迎面撞來一團黑影,然後便是轟的一聲,兩道身影融成一團滾落到室內。
江予沐只覺脊樑傳來劇痛,她眯著眼還沒爬起身,便聽到一道熟悉的男聲響在耳畔:「世子妃?」
「」
季北庭捂著側腰,暗紅的血順著指縫滑落,臉有點白,好像是在對她說,又好像是自言自語:「原來你在這裡,難怪派了那麼多人都沒尋到」
見她不語,他終於才將視線再次落在了她身上。
透著月色微光,眼前女子衣著單薄,脖頸的紅痕與指痕清晰可見,還有那手腕可怖的勒痕,唇瓣被撕咬後滲出的血……
季北庭愣了瞬,再聯想到方才她的樣子,很快便能猜到她發生了什麼,又想做什麼。
心口微揪,他只當是同情作祟,遂緊了緊手掌移開了視線。
「國公夫人還在京都等著你呢,公爺為了尋你可是將親衛隊都派出來了,你可不能」
死啊。
季北庭不太擅長安慰人,更何況是這想尋死的人,他只覺得有點慶幸,還好選的今晚潛入王府,若晚上一日,恐怕
沒有得到應答,他另一隻手摸了摸後腦勺:「要不我帶你走吧?」
江予沐半撐著雙手,及腰的長髮搭在身前,她靜靜地看著他,視線落在他滲血的腰上。
「你受傷了。」
「」
他握拳抵唇輕咳了聲:「是這樣沒錯,但也死不了,等我休息一晚,明天便能」
「朝廷軍隊到哪裡了?」她倏得打斷他。
季北庭頓了頓:「寧郡。」
寧郡
不遠了。
江予沐眼睫閃動,低聲道:「王府守備森嚴,此處若非蕭凌不敢讓外人見到我,守衛不會這般薄弱。」
言下之意便是他既然受傷驚擾了內侍,必然難以脫身。
「我幫你走。」她手掌收緊成拳,再抬眸,眼底滿是堅毅,「你們快點打過來。」
國公府。
奚蕊坐在素常祁朔待的書房主位上,緊擰著眉心,一手絞著頭髮,另一手翻動著一本本近日帳本,又打了個哈欠。
大約是入了春,這春困屬實厲害得緊,一天天的,若不是強打著精神又日日喝著濃茶提神,她絲毫不懷疑自己能睡到地老天荒。
奚蕊揉了揉臉,感覺清醒了不少便又繼續看。
自祁朔出征開始,她除了入宮陪陪林知眠,安撫太皇太后,便是想著如何將手中的這些產業利用最大化。
祁家名下的醫藥鋪子很多,剛好可以在朝廷供給不足時施以援手,只是如今前線戰火延綿,送過去並非易事。
「夫人,崔家的人來了。」
「嗯?」
如今在京都的崔家鋪子都是由大表哥和大表嫂打理,只是他們現在來是要做什麼?
「好像是崔大少爺說有辦法讓藥物送到前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