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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馬從小村子裡牽過來,因為我們的老“本葆海軍上將”旅店沒有馬廄。我跟著他走進了客廳,我記得我看到這位乾淨利整的醫生,髮套上搽著雪白的發粉,他的明亮的黑眼睛和翩翩的風度,同那些輕佻的鄉下人,特別是同那個猥褻、笨拙、醉眼惺忪的我們心目中的海盜,形成了鮮明的對照。他正喝得爛醉,胳膊擱在桌子上。突然,他——也就是船長——開始唱起了他常唱的那個歌兒:
十五個漢子扒上了死人胸——喲——嗬——嗬,再來郎姆酒一大瓶!酗酒和惡魔使其餘的人都喪了命——喲——嗬——嗬,再來他郎姆酒一大瓶!
起初,我把“死人胸”想成了同一概念的他樓上前屋裡的那隻大箱子,而這想法又和我惡夢中的獨腿水手攪和到了一塊兒。但是,到了這會兒,我們對這支歌都不怎麼特別在意了,這個晚上,它只對醫生來說是新鮮的,而我察覺到,就是醫生,對它也毫無讚賞的表示,因為在他同花匠老泰勒談話的過程中,他很憤怒地抬頭望了一下,接著就又談論起關於治療風溼病的新藥方來。同時,船長逐漸被自己的歌鼓動起情緒來,最後他玩起了我們都知道的那一套,用手拍面前的桌子——安靜。聲音立刻平息下去,只有利弗西醫生一如既往地講著,聲音清晰悅耳,在每一句話間還輕鬆地抽一口菸斗。船長盯著他瞅了一會兒,又拍了一遍桌子,更為嚴厲地瞪著他,最後用惡狠狠、低沉的聲音咒罵起來:“安靜,上下甲板都給我安靜!”
“你是在關照我嗎,先生?”醫生說道,而當那個惡漢用另外一聲詛咒告訴他是這樣時,“我只對你說一件事,先生,”醫生回答說,“這就是,如果你繼續酗酒的話,這世上很快將減少一個骯髒無比的惡棍!”
這個老傢伙的暴怒是可怕的。他跳了起來,拔出並開啟了一把水手用的摺疊式小刀,攤開在他的手掌上,好像是恐嚇醫生,要把他扎到牆上去。
醫生巋然不動。他轉過頭來,用和剛才一樣的聲調侃侃而談,聲音略微高些,以使全屋的人都能聽見,口氣卻相當平靜而嚴肅:“如果你不立刻將刀子送回你的口袋,我以我的名譽發誓,你將在下一次的巡迴審判中被絞死。”
接著,在他們之間展開了一場目光的對峙戰。但是船長很快便屈服了,放下了他的武器,退回到座位上,像只捱了打的狗似地咕噥著。
“現在,你聽著,先生,”醫生繼續說道,“既然現在我知道在我的轄區內有這麼個人物,你將考慮我會時時刻刻都用一隻眼睛盯著你。我不僅僅是個醫生,我還是一名地方法官,如果我聽到一句對你的控告,哪怕只是像今晚這樣的一次無禮,我都將為此而採取有效措施,追捕並找出你。我想話說到這兒已經足夠了。”
不久,利弗西醫生的馬便被牽到了門前,他就上馬離開了。但是那天整個晚上船長都保持沉默,並且後來許多晚上也是這樣。
二 “黑狗”出現了又消失了
這件事過去不久,就發生了第一樁神秘的事件,那使我們最終擺脫掉了船長,儘管就像你們將會看到的那樣,這還並未使我們擺脫掉和他有關的事情。那是個頗為寒冷的冬天,長久地下著嚴霜,颳著暴風。一看而知,我的可憐的父親沒有多少希望再看到春天了。他一天天衰弱下去,我和母親挑起了經營旅店的全副擔子,忙個不停,再也無心留意那個令人不快的客人了。
那是一月裡的一個早晨,很早——一個折磨人的下霜的早晨——海灣覆著白霜,灰濛濛的,波浪輕輕拍打著岩石,太陽低低地懸在山尖上,照亮了一大片海面。船長比往常起得早,出發到海邊去了,他那把水手用的短刀在舊藍外套的寬寬的下襬上晃悠著,黃銅望遠鏡夾在胳膊底下,帽子在頭上向右斜歪著。我記得當他大步走開時,他撥出的哈氣好像煙霧一般地繚繞在身後,而我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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