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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操場外匝著圍網, 溫童著實打退堂鼓的時候, 阿公就在網外助威,說相相跑起來, 堅持才是勝利,輸在終點總好過在起跑線……
那一次她因為他沒有半途而廢,這一次,也是。
冥冥昭昭地溫童依舊堅守一線希望。
以至於,醫生痛心疾首沖她搖頭作寬慰狀, 說頂好的結果是植物人時,她還恍惚是發夢。饒是不敢置信也沒膽子追問醫生,
那頂差的結果呢?
時至今日她終於信了,信向程彼時學醫伊始同她說的,當今醫術即便怎麼個發達,醫生仍只能做到有時去治癒,常常去幫助,總是在安慰。
活人哪裡爭搶得過傷病意外?
生死變數之門總是想開就開的。
阿公的診斷通知直達溫童手裡,蛛網膜下腔出血,危重。因為肇事車輛衝擊力過大,老年人骨頭又不經摜,導致他頭給著地,結結實實哐在馬路牙子上。
溫童背心的汗瞬間潮透了衣服,才後知後覺地問苗苗在哪,問事責處理人員,那個司機呢?
苗苗在普通急救區,到幸粉碎性骨折的不是要害處,只是傷筋動骨一百天,尚且不能掉以輕心。
輕則穿鋼釘,重則……腿就沒用場了。
至於,肇事司機。
查糾人員歉仄回答,對方事後逃逸了,他們還在撒網追蹤。
「事發現場監控缺失,不過沒發現對方有剎車痕跡,也不排除有酒駕毒駕的到能。一切等你朋友甦醒調整後,我們會試著讓她還原線索真相的……」
那人將將話3完,溫童側首的目光就撞上苗父苗母。夫婦倆定是同她差不離的倉促愕然無措,才會衣衫郎當、形容黯淡。過往一見她就溫言細語的人,眼下也沒好臉子了,
身與心合一地敵意疏離。
這就是人之常情,也是天下父母心,溫童事實上很理解他們。
不會怨艾或自我正名什麼,到是,落單坐到走廊長椅之後,心底還是油然而生了難過。
人不是她害的但她間接成了戕害者。
俗人老喜歡在變故里一味地假設如果倘若。溫童也狗改不了吃屎,腦子裡無數個假設攪合編織,她悔進骨頭縫裡,恨不該勞動苗苗這一遭……
再往前,就恨自己離開南巡的樁樁件件。
當初阿公送行時溫童也知他看出來了,看出她在認親甜頭前的一些虛榮心,和掙不掉人性背陰面的肖想。
於是他沒有過多勸留,反還祝她過得好。但也由衷地問她,有無看清自己真正想要什麼?
--她一直想要的不過是,想回家的心情。
走廊裡不見天光的陰濕,地磚上雨天路滑的參差行人印,扇扇病房門後有生有死,有祈求成真也有希望烏有……然而串聯起來只一個共同點,求生意志以家以愛為核心。
手機裡甲乙丙丁沒個停地問候,溫童一一冷落了。
鎖屏螢幕反扣到腿上時,有人悄默聲靠到邊上,苗父一臉矛盾地曲曲眉,「苗苗醒了,她想見你。」
足足半分鐘的時間,溫童大腦宕機到不會回應這位父親的饒情,就這麼痴定地魘在那裡,看他一朝之間爬上眉眼的滄桑,也想過乾脆下跪乞討原諒。
眼淚無聲無息掉下了,溫童比兒時受困跳樓機還要無措地徒手去揩,哭腔把話3一股腦攆出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苗父的答案很中肯,「我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也沒法不遷怒你。」
「不說了,你去看看她罷。」
溫童終究點點頭,有眼淚落去緊扣手機的指縫裡。她揩拭的一瞬間將好看見微信提示,溫滬遠兩遍語音通話3一次文字訊息,問她當下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