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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栽下去,大口大口地嘔起來,刺鼻的酒味立刻就把茉莉香氣趕走了。鳳兒還坐在沙發上,看他吐,直到他吐完了,把膽汁都吐了出來了,她才起身拿來臉盆、毛巾,給他揩乾淨,然而拖牲口似的,拖到了床上去。
第二天醒來,鳳兒啥都不問,甚至就像她從沒出遠門,如往常一樣進廚房熬稀飯,蒸饅頭。小田想說什麼,卻一連幾天都沒有說出來。高主任來找鳳兒了,這是暑假中一個又炎熱又冷清的午後,一棵顫巍巍的黃葛樹把小賣部罩在影子裡,如兜頭潑了一地溼乎乎的水。鳳兒像對所有顧客一樣,給高主任留著笑臉。但高主任三言兩語,就捅到了事情的要害處:她和小田要各自離婚,重新組成新家庭,希望鳳兒能理解。
鳳兒點頭說:“俺能理解的。但不要指望俺能成全你。”
高主任把雙手一攤道:“事情到了這一步,你們夫妻還有什麼呢?還有什麼可說呢?說音樂?說美術?說黨的理論和建設?說孩子?說什麼都沒有了啊。”
鳳兒開始還在微笑著,聽到“孩子”兩個字,眼裡一下子就釀滿了淚水。她緩了緩氣,說:“你知道俺叫他什麼嗎?”高主任說:“叫什麼?你叫他什麼我不需要知道吧?”鳳兒說:“俺叫他哥。”高主任輕聲哼了哼,說:“可是這不是真的。”鳳兒說:“可是比真的還要感情深。”高主任把鳳兒上下看了一遍,忽然哈哈笑起來,就像在笑一個白痴說傻話。鳳兒被她笑愣了,她猛地扇了高主任一個大耳光!這一耳光真狠,高主任差點被扇得摔倒在地上。
鳳兒低喝出五個字:“除非我死了。”
高主任的半邊臉迅速地腫起來,腫得又高又紅又亮,可怕得完全變了形。但她什麼舉動都沒有,只是把鳳兒盯住,看了又看,最後抬起手把臉捂住,默默地走開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鳳兒淡淡地對小田說:“俺扇了高主任一耳光。”小田苦笑道:“你又說笑了?”鳳兒說:“不信你去看她的臉。”小田呼地站起來!鳳兒拿筷子點了點碗邊,說:“你坐下。”小田坐下來,長吁一口氣。鳳兒說:“明天上班再看吧。”小田把碗一推,大口吸紙菸。鳳兒說:“哥,你變了。你咋變,都別變得窩窩囊囊的。”小田說了個“我”,卻沒有說下去。鳳兒就提議出去散散步,小田搖頭,說不去。但她拉住他的手,硬是把他拖出了門。出門,鳳兒推了腳踏車,要小田坐到後座上。小田煩躁道:“好端端的,傻不傻啊?”鳳兒說:“哥,你不能就為俺傻一回?”小田坐上去,車子嗖地射了出去了。夏天的傍晚,校園裡還有通黃的光線,車子風快地兜了一圈,徑直就出了後門,爬上南山。鳳兒使勁地蹬著,林子裡清晰地響著她大口的喘息。小田叫了聲“鳳兒!”鳳兒說:“哥……”“停下來!”“還沒到頂呢。”車子嘎吱嘎吱地到了山頂,小田正要跳下來,哪知鳳兒用力不減,兩隻車輪一直向著山下衝,山路坑坑窪窪,車子劇烈地顛簸著,差點兒把小田顛出去,他抓住鳳兒的腰桿,大喊,“你瘋了?”風呼呼地刮,鳳兒也喊,“哥,像不像俺風殺口?”小田喊,“你瘋了!”山腳橫著一條大溝,溝裡亂石橫布,車挾著風朝著這溝直端端俯衝了過去……鳳兒叫了聲,“哥,和俺死一塊兒,你後悔不後悔?”小田想都沒想,脫口罵出生平第一句髒話:“該死×朝天!”鳳兒突然緊捏剎車,車子尖銳地驚叫起來,但一直衝到溝邊都還保持著猛烈的速度。她咬破了嘴唇,把車龍頭狠命一掄,車子觸電般狂抖,把兩個人摔到草坡上。
鳳兒先緩過氣,她把小田的頭抱在懷裡,輕輕地揉。小田硬了硬脖子,說:“為什麼又不死了呢?”鳳兒滴下一滴淚來,說:“俺還是捨不得。”
二十三
高主任在暑假結束前離了婚,第二年春天,生下了一個兒子,她獨自撫養著。那時候,她前夫已經回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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