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4/5 頁)
為鋸,雙手分扶泥壁,開始運動雙腳,一來一往,一上一下的急速摩擦起來。
鐵鏈摩擦著鐵柵,發出刺耳的刮動聲,也帶起溜溜星火,鐵器是傳熱的,不片刻,範苦竹的兩隻足踝便似遭到烙刑般的炙痛不堪,他咬牙強忍,到了實在承受不了的時候才略略停止一會,接著又再度進行同樣的工作……
全身汗出如漿,範苦竹的兩條腿也近乎麻木,足踝處皮開肉綻,鮮血淋漓,而且一直紅腫到膝蓋邊緣,他咻咻喘著,大口大口的呼吸,就在他認為再也支援不住的時候,一聲如此美妙的“咔嚓”音響悶悶傳來,跟著是一截鐵柵欄落水的撲通聲,他還來不及低頭探視工作成績如何,整個下半身已穿過斷缺的鐵柵空隙,墜入溪流之中!
好冰好冷的流水。好長好遠的未來……
夢裡有滾蕩的黑雲,灼亮的閃電,鬼魅般各形慘怖的面容在團團環轉隱現,尖銳的號叫伴著幽幽的哭泣、空洞的冷笑,而平靜的流水突兀洶湧奔騰,山林澗崖的色彩驀然變成一片血紅,天地震撼,狂風中群獸撲躍,猙獰的巨吻,犀利的勾爪互為映展,在一片混沌冥迷中有的只是邪惡、只是驚慄、只是暴戾與殘醋——
猛然一陣痙攣,範苦竹由夢中掙扎出來,他覺得有一隻溫熱的手掌按撫在自己額頭,彷彿便是這隻手將他由那充滿怖異詭奇的絕望夢魘裡拯救而起,他艱澀又吃力的慢慢睜開眼睛,朦朧的視線立即使他頭昏眼花,他連忙垂下眼瞼,又再輕輕撐開,這才使他的瞳仁稍稍適應了那種明亮的光度。
入目的是一張慈祥和藹的面孔,這張面目正俯視著他,微笑裡流露著憐惜,神色中現示著關切,人性的溫暖,已經那麼自然的讓範苦竹深深領受。
“阿彌陀佛,施主,你總算甦醒過來了。”
是個和尚——範苦竹側臉避開陽光,以便更仔細的望清對方,不錯,是一位出家人,一位年紀不算小的出家人。
和尚縮回按在範苦竹額頭上的手掌,安詳的笑著:“燒退了,施主已經渡過一劫;你雙足肌肉綻裂,中了鏽毒,毒熱沿著血脈上攻。又加以浸水受寒,寒氣蘊於腑臟,如此冷熱交逼,精神均受傷可以想見,尚幸施主底子厚實,體格強壯,否則,在此等情況下能不能將施主由昏迷中救醒,還真難逆料呢……”
範苦竹嘴唇開合了幾次,才低啞的發出聲來:“師父是說……我曾經暈迷過?”
和尚點頭道:“整整兩夜;老衲是在距離泰昌府外十九里的濟遠河河濱發現施主的,那處河濱十分荒僻,不知施主怎會渾身透溼的暈倒在那裡?”
範苦竹欲言又止,長長嘆了口氣。
和尚似是十分世故達練,見狀之下便不再問,只閒閒的道:“施主如今養息之所,乃是老衲臨時掛單的一座草屋,屋陋器簡,倒是委屈施主,好在施主傷痛已經老衲喂藥包敷,約莫再有個三天五日,便可起身行動了……”
範苦竹吶吶的道:“多謝師父救命之恩,大德不言報……我,我銘刻在心……”
和尚圓胖如滿月似的面容浮漾著湛然的灑逸,他微笑道:“無須客氣;上天本有好生之德,出家人亦以慈悲為懷,能及時有助於施主,這也是我佛的旨意,老衲只不過因緣假手而已,何敢居功?”
乾澀的嚥了一口唾沫,範苦竹道:“尚未請教師父法號?”
和尚道:“老衲不劫。”
範苦竹苦笑道:“我卻不能在此時明告我的姓氏出身,難言之隱,還望師父恕過。”
不劫和尚道:“佛都有‘不可說’之偈語,何況你我凡人?施主寬念,老衲自能省得。”
範苦竹現在才有精力打量自己容身的地方;這是一間茅屋,四面有窗,不但空氣流通,而且光線充足,除了一榻,一桌,一椅,再無長物,出家人的克儉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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