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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規眉頭一皺,轉頭對張小敬滿是歉疚:&ldo;大頭,魚腸這個渾蛋和別人不一樣,聽調不聽宣。等大事做完,我會處理這件事,絕不讓你為難。&rdo;
張小敬不動聲色道:&ldo;我可以照顧自己,聞無忌的女兒可不會。&rdo;蕭規恨恨道:&ldo;他敢動聞染,我就親自料理了他!&rdo;
他們從靈官閣拾級而上,一路上蕭規簡短地介紹了魚腸的來歷。
魚腸自幼在靈武附近的守捉城長大,沒人知道他什麼來歷什麼出身,只知道誰得罪了魚腸,次日就會曝屍荒野,咽喉一條極窄的傷口。當地守捉郎本來想將魚腸收為己用,很快發現這傢伙太難控制,打算反手除掉。不料魚腸先行反擊,連續刺殺數名守捉郎高官,連首領都險遭不測。守捉郎高層震怒,撒開大網圍捕。魚腸被圍攻至瀕死,幸虧被蕭規所救,這才撿了一條命。
張小敬心想,難怪魚腸冒充起守捉郎的火師那麼熟練,原來兩者早有淵源。如果守捉郎知道,他們險些捉到的刺客,竟然是魚腸,只怕事情就沒那麼簡單了。
蕭規繼續講。魚腸得救以後,並沒有對他感激涕零,而是送了十枚銅錢,用繩子串起來給他,說他會為蚍蜉做十件事,然後便兩不相欠。所以蕭規說他聽調不聽宣,不易掌控。
現在蕭規已經用掉了九枚,只剩下最後一枚銅錢。
&ldo;真是抱歉,害你白白浪費了一枚。&rdo;
蕭規道:&ldo;沒關係,這怎麼能算浪費。再說,我也只剩一件事,需要拜託魚腸去做。結束之後,也就用不著他了……&rdo;他磨了磨牙齒,露出一個殘忍的笑意,旋即又換上一副關切表情:
&ldo;大頭,接下來的路,可得小心點。&rdo;
張小敬一看,原來靈官閣之上,是玄觀頂閣。頂閣之上,他們便正式進入燈樓主體的底部。眼前的場景,讓張小敬和李泌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在他的頭頂,是一個如蜘蛛巢穴般複雜的恢宏穹頂。整個太上玄元燈樓,是以縱橫交錯的粗竹木樑為骨架,外蒙錦緞彩綢與竹紙。它的內部空間大得驚人,有厚松木板搭在樑架之間,彼此相搭,鱗次櫛比,形成一條條不甚牢靠的懸橋,螺旋向上伸展。附近還垂落著許多繩索、樞機和輪盤,用處不明,大概只有毛順或晁分這樣的大師,才能看出其中奧妙。
他們踏著一節一節的懸橋,一路盤旋向上,一直攀到七十多尺的高度。忽然一陣夜風吹過燈樓骨架,張小敬能感覺到整個燈樓都在微微搖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夜風吹起外面的一片蒙皮,張小敬從空隙向北方看過去,發現勤政務本樓近在咫尺。他知道兩者之間距離不遠,但沒想到居然近到了這地步。只消拋一根十幾尺的井繩,便足以把兩棟樓連線起來。
張小敬的獨眼,從這個距離可以清晰地看到樓中宴會的種種細節。那些賓客頭上的方冠,案几上金黃色的蘇香烤羊,席間的觥籌交錯,還有無數色彩艷麗的袍裙閃現其間。還有人酒酣耳熱之際,離席憑欄而立,朝著燈樓這邊指指點點。
&ldo;所有人都在等著太上玄元燈樓亮起,那將是千古未有的盛大奇景。我賭十貫錢,他們肯定肚子裡憋了不少詩句,就等著燃燭的時候吟出來呢。&rdo;
蕭規調侃了一句,邁步繼續向前。張小敬收回視線,忽然發現李泌的臉色不太好。他的雙臂被牢牢縛住,左右各有一個壯漢鉗制,以這種狀態去走搖搖欲墜的懸橋,很難控制平衡,隨時可能會掉下去。
他要伸手去扶,蕭規寬慰道:&ldo;別擔心,他不會有事。這麼辛辛苦苦把李司丞弄得這麼高,可不是就為推下去聽個響動。&rdo;說到這裡,蕭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