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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染聽了以後,堅決不肯,結果幾個獄卒過來按住她,硬是在狀書上按了一個手印。她心裡徹底絕望,曾幾度想過要自殺。
過了幾天,忽然她被放了出來。聞染出來一打聽,才知道外面已經天翻地覆。張小敬回到京城,得知聞記香鋪的遭遇後,先把熊火幫幾乎連根拔起,隨後不知為何,殺了萬年縣尉,惹得萬年縣廨震動。最後他居然挾持了永王,幾乎要把亂子捅到天上去。
到底張小敬是怎麼扯進永王的,又是怎麼被擒判了死刑,內中曲折聞染並不清楚。她只知道,從此聞記香鋪安然無恙,也沒人來找自己麻煩。她一介弱質女流,沒有力量見到恩公,只能在家裡供奉生祠,每日奉香。
說著說著,聞染靠著他的胳膊,居然睡著了。
姚汝能身子沒動,心裡卻是驚濤駭浪。他不只是驚張小敬的作為,也驚訝於那些人的黑心貪婪。
要知道,縣尉輕易不親夜巡。他那一夜會出現,顯然是早就跟虞部、熊火幫勾結好了,黑道大棒,官府刑筆,雙管齊下釘死聞無忌,侵吞地皮。他相信,張小敬肯定也看出來了,所以才會怒而殺人。
姚汝能對吏治陰暗之處,也聽過許多,可這麼狠絕惡毒的,還是第一次。一戶小富之家,頃刻間家破人亡‐‐這還是有張小敬捨身庇護,若換作別家,只怕下場更加悽慘。張小敬說長安是吞人的巨獸,真是一點不誇張。
他終於理解,為何張小敬一提到朝廷,怨氣會那麼重。
&ldo;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rdo;一聲慨嘆從旁邊傳來,姚汝能回頭,發現岑參正斜靠在廊柱旁邊,也聽得入神。
他念的這兩句詩,姚汝能知道是惋惜痛心的意思。岑參又贊道:&ldo;姑娘這一番講述,略作修飾,便是一篇因事立題、諷喻時政的上好樂府。&rdo;他低頭想要找筆做個記錄,卻發現詩囊早就被燒沒了,只好去翻藥鋪的木櫃格,看有沒有紙和筆。
姚汝能有點迷茫:&ldo;這也能入詩?&rdo;
岑參激憤地揮了揮手:&ldo;怎麼不能入?如今寫詩的,大多辭藻昳麗,浮誇靡綺,動輒詩在遠方,卻不肯正視眼前的苟且。正該有人提倡新風,為事而作,不為文而作。&rdo;然後又埋頭翻了起來。
姚汝能無奈地催促道:&ldo;閣下在靖安司只是臨時羈押,現在若想離開,隨時可以離開。&rdo;
當初關岑參,是因為他阻撓張小敬辦案,懷疑與突厥狼衛有關係。現在身份已經澄清,可以放了,再者說,想留也沒地方關他了……
岑參從櫃檯後抬起頭來,語氣憤慨:&ldo;走?現在我可不能走。我的馬匹和詩都沒了,你們得賠我。&rdo;
&ldo;坐騎好歹能折個錢數……詩怎麼賠?&rdo;
&ldo;嗯,很簡單,讓我跟著你們就行。&rdo;岑參一副妙計得售的得意表情,&ldo;我一直在觀察著,聞姑娘的事、崔器的事、你的事、那個張小敬的事,還有你們靖安司追捕突厥人的事……你也懂點詩吧?知道這對詩家來說,是多麼好的素材嗎?&rdo;
姚汝能有些愕然,在這傢伙眼裡,這些事情只是詩材而已?他搖了搖頭道:&ldo;抱歉,我不懂詩,只知道一點韻。&rdo;
岑參一聽他懂韻,立刻變得興奮了,連聲說夠了,可以簡單聊聊。姚汝能苦笑連連,他懂字韻,是因為望樓傳遞訊息以《唐韻》為基礎,跟作詩毫無關係。
沒想到岑參更好奇了,纏著他讓他講到底怎麼用《唐韻》傳訊息。姚汝能以手扶額,後悔自己多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