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第3/5 頁)
現在還不在視野內。埃蒂大口呼吸著,簡直像是在品嚐新鮮的空氣以及車輛的廢氣,還連連拍弄後脖頸的頭髮,想確保根根頭髮都能精神抖擻地站起來。明明知道這樣做不會緩解緊張。他始終感到一股迷惑人心的振奮,那興奮刺激了太陽神經叢,如同加壓的電流,並以腹部為中心向全身蔓延,但這並不是因為他興奮而緊張。當然,是因為暴風雨;他剛好是能以神經感知暴風雨即將襲來的那類人。但從來沒有哪次暴風雨的前兆像現在這般強烈。
不只是暴風雨那麼簡單,你很清楚這一點。
不,當然不是。但他也萌生了另外的念頭:最好那些狂野的高壓閃電能啟用他和蘇珊娜之間的聯絡,隨便以怎樣的方式都好。意念連線的訊號時有時無,就像是夜晚聽收音機裡來自遙遠國度的聲音,但自從他們遇到了
(羅德里克之子,已被損棄、已迷途的你)
伽凡的謝紋,訊號就變得稍微強一點。他猜想,因為整個緬因州是稀薄地帶,因而和別的世界更接近。他們的卡-泰特也在彼此靠攏,又將團聚。因為傑克和蘇珊娜在一起,並且此時兩人都似乎很安全,在他們和追兵之間有一扇堅實的門。不過,前路等待他倆的還有別的事兒——甚至蘇珊娜也不想談論那件事兒,或許也沒辦法講清楚。即便如此,埃蒂還是感知到了她對那件事的極度恐懼,她是那麼害怕那東西會回來,他認為自己能猜到原因:米阿的嬰孩。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曾經是蘇珊娜的孩子,但其中的糾葛和過渡他並不能完全理解。為什麼一個全副武裝的女人會恐懼剛出生的嬰兒呢?埃蒂不明白,但他能確定的是:如果她害怕,就必定有充足的理由。
他們經過了一塊標明“芬恩11”的牌子,又過了一塊“以色列12”的牌子。沿著蜿蜒的小路又轉了個小彎,埃蒂突然踩了剎車,轎車遏制著前衝的慣性急停下來。停在“貝克哈特13”號牌子下的福特牌敞篷小貨車分外眼熟,那個若無其事地靠在生鏽的車前橫檔上的男人則更眼熟,他下身著翻褲邊的牛仔褲,上身一件格子襯衫熨燙得一絲不苟,紐扣一路繫到頂,死掐著颳得乾乾淨淨的雙下巴。他還戴了一頂波士頓紅襪隊的棒球帽,帽簷稍微傾向一邊,一副“夥計,我早就瞄到你啦”的表情。他叼著個菸斗,青藍色的煙氣幽幽升騰,在暴風雨到來前的凝滯空氣中像是懸吊在空中的藍線,圍繞著他那張稜角分明、好脾氣的臉。
埃蒂清楚地瞧見了自己加了高壓電的緊張神經,也明白自己下意識地露出了微笑,那種在一個奇怪的場合——比方說:埃及金字塔啦、丹吉爾①『注:丹吉爾,摩洛哥北部港市。』市場啦、福摩薩②『注:福摩薩,這是個已經被廢棄的詞彙,原是十六世紀葡萄牙殖民主義者對中國臺灣省的稱呼。』海灣上的某個小島啦、或是一九七七年夏日黃昏一場雷電暴雨來臨前的洛弗爾鎮上的龜背大道——撞上多年未見的老友時會露出的笑容。老樣子,高個子,醜八怪,還總是笑眯眯的!看起來,奇蹟總不會消失。
他們都下了車,走向約翰·卡倫。羅蘭抬起一隻拳頭放在前額上,略微屈了屈膝。“你好,約翰!我看你別來無恙。”
“嗯哼,你也不錯呀,”約翰·卡倫說,“這不是明擺著的嘛。”說著,還撇手敬了美式軍禮,壓在眉骨之上、帽簷之下的手掌利落地一甩。然後,用下巴點了點埃蒂,“小夥子。”
“祝天長,夜爽。”埃蒂說,手背也在眉頭處碰一下。他不是來自這個世界,不再是了,索性拋去虛假的藉口對他而言已是種安慰。
“有好多話得好好聊呢,”約翰接著說,“我比你們早到。我估摸著也能贏你們。”
羅蘭看看兩邊的樹叢,小路盡頭的天際淤積著越來越深的黑暗。“我覺得這地方不那麼……”語調裡的疑惑毫無遮掩。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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