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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力。政是韋教授最寄予厚望的學生之一,他的評論文章有時也會經韋教授的轉介在報紙上發表。對於這些,貝貝抱著她一貫的旁觀心態。一方面是不太懂,另一方面也是出於一種不明所以的懷疑心。這種懷疑心在目睹韋教授給不是蘋果打了之後更強烈了,但貝貝又說不出是甚麼一回事。
貝貝一直沒有問不是蘋果那件事的因由,不是蘋果也沒有提起。這好像不合情理。我們一直預期貝貝和不是蘋果第一次見面的安排,一定是為了要揭示這問題的答案。但在這個我們沒有覆述的片段中,相信我,她們真的沒有提起。因為一開始就沒有講,所以以後也就變成了不能輕易講出來的東西了。這種東西究竟暗示著大家不說也能意會到,還是縱使沒有意會到也沒關係,還是一說出來就會產生不能彌補的破壞,其實大家也不知道。無論多親密的兩個人,也總有許多不能確知的事情,所以關鍵就是能否在確知和不能確知之間的地帶一起走下去。政對貝貝結交了像不是蘋果這樣的朋友,也抱有懷疑心,這本來也不是不合情理的,而且也很難說貝貝和政之後發生的事情完全是因為這點,尤其是政後來對不是蘋果的態度也發生了不可逆料的轉變。這也是後話。
貝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理解不是蘋果的感受,從事實方面講,她們的經歷是那麼的天南地北。可是,在表面的差異底下,是存在著早前提過的隱晦的共同感這種東西吧。這種東西和性格無關,也和背景無關,也和抽象的存在論或者神秘主義式的性靈現象無關,而是一種潛藏在身體內的,從感官一直膨脹到自我的界限的東西。那不是人與人之間的精神融和,或身分認同,那反而是確認了人以身體作為界限的必然互相阻隔,才能體會到的站在同一個境況內的共感。那也可以說,是本質上的孤獨和無助的共感。所以,貝貝那截然不同的背景並未造成和不是蘋果分享共同境況的障礙。貝貝的家庭,簡單說來就是不是蘋果小六之前所擁有的家庭的平安延續吧。至少到了她大學三年級這一年,也不見有父母異離的跡象。不過,當她知道了不是蘋果的事,心裡也曾想象過,如果有一天這樣的事突然降臨在自己身上,她是決不能抵受的。如果以中一為兩人經驗的分界線,中一以後的貝貝過的就是平凡但幸福的人生吧。家庭融洽,雖然初中經歷過迷惘期,但很快就疏遠損友,努力上進,成績位列前茅,順利考入大學,念自己喜歡的學科,順利找到固定的男朋友,依然對人生抱有理想。這樣的人生還有甚麼可以挑剔?但在不是蘋果面前,她卻竟然暗暗為自己貌似完好的人生感到羞愧,就像在更衣室內目睹小宜受辱的一幕而對完好的自己感到羞愧一樣。她有資格問,自己還欠缺甚麼嗎?她有資格懷疑自己的幸福嗎?她試過問政,政沉思了一會,說:也許,人生是永遠也得不到最終的滿足的,生存本身就包含著缺憾。雖然無論從文學還是哲學的角度來說這也是個做作而平庸的答案,但也同時不能算是個無理的答案。貝貝對他的答案感到很驚訝,她還以為政會為這樣無聊的問題而訓斥她。更驚訝的是,如果從前政說出這樣的話,她一定會理解為他不滿足於他們的關係,而且一定會對此感到不快,但這時她卻好像更真實地看到自己,和身旁這個人,而且有一刻前所未有的對他的體察感,一種好想沿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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