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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聞琴、聞音兩個大丫頭領著三四個小丫頭服侍著喝湯。
水溶踩著滿地的暑氣進來,不覺神清氣爽,待看清了他喝得是什麼,忍不住問道:“這是女子喝的吧?”紅棗人參枸杞母雞湯,似乎母妃時常喝這玩意兒養身。
林沫不緊不慢地喝完,聞琴給他身後又墊了兩個軟枕頭讓他靠著,他才不緊不慢地開口:“補充點氣血。王爺恕下官身子不好,不方便行禮了。”
聞音給水溶抱了個紅木椅來,上頭墊著蠶絲的軟墊兒,水溶擺擺手:“難不成你先前同我行過禮?”又道,“知道的你是隻吐了一口,不知道的,看你這架勢,還以為你吐了一盆呢。這味兒我怎麼聞怎麼不順。我倒不是來探病來了,竟像是來看你出月子的。”
聞音和聞琴兩個丫頭嘴一咧,很快恢復了面容平常,林沫笑道:“別裝了,看到你們笑了,出去玩吧,王爺像是有話對我說。”
水溶不禁感嘆:“你什麼時候對本王能有這些下人客氣呢。”
“如果王爺也跟她們似的餵我喝湯的話。”林沫笑了回去,“或者王爺什麼時候不用算計著我,也不用我算計著才肯幫我點小忙的時候。”
屋裡安靜了下來,外頭傳來若隱若現的蟲鳴,林沫不叫竹子把黛玉的屋子弄得陰沉,自己卻愛這份幽靜,在屋後頭種了青青翠翠的不少,此時威風颳過,一片鬱鬱蔥蔥,竹葉婆娑聲輕輕淺淺,越發地飄渺。
水溶先前也曾躺在這張床,身上疼著,腦子昏著,不知能不能活下去,不知道林沫會不會保他,只存著一分執念躺在那兒,聽著竹葉聲,嗅著滿屋的藥香,聽著林沫在屋外不急不緩地說話,不覺就心安了。
他不自覺地站起來,坐到了林沫的床邊上,林沫往後躺了一躺,衣襟上的脖子一如既往的纖長秀美,這是個和水浮完全不相同的人,他有著極為溫和的氣質,以及極為精緻的眉眼。每個線條都像是上蒼的恩賜,無怪當日高中狀元時策馬遊街,路邊的酒樓不斷拋下些瓜果帕子給他,叫不少人笑言魏晉之風。
“為什麼要去動賈家那個大傻子呢?他能做成什麼事?”水溶尤是不解。
“不要小瞧傻子,很多時候,算計的精密的妥妥的事兒,就毀在傻子手上,這事兒又不是沒發生過。”林沫眼底的倉皇一瞬即逝,倒叫水溶看了個正著,他隱約覺得算是林沫的把柄,剛要上前套套話,卻冷不丁被個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好容易才擺正身子,這才發現是一雙靴子。
林沫的靴子好好地放在床邊上,他臉色陰晴不定起來。
倒是林沫看了一眼,神色如常:“聞音,你們昨天抬容嘉的時候又忘了把他靴子給一併帶去了。”聞音笑嘻嘻地進來,口中說著大爺恕罪,把那靴子拎起來就要走。林沫皺眉問了句:“他還沒醒呢?”
聞歌答道:“昨兒容二爺不是醉了麼。”一邊急匆匆地去了。
“容大人的小兒子,太常寺的那位小容大人?”水溶問道。
“是我的表弟。”林沫隨口道,“我沒有你那麼些個心思,山東那塊的人我用不著拉攏,更犯不著拉攏容嘉那麼個小孩子。你也可以把眼睛裡那麼些個猜測收起來,我不好那麼一口,就算好也不是跟個肉糰子。”
他正說著,容嘉蹦蹦跳跳地打外頭進來:“表哥表哥!我就說我的靴子怎麼沒了,原來在你這兒——”精瘦精瘦的一根直接撲了進來,水溶躲了才沒被他磕到。
“真是個肉糰子。”他看著容嘉瘦不拉幾的小身板,對林沫點頭。
容嘉看到表哥屋子裡頭有人,還十分親暱地就坐表哥床邊上,也嚇了一跳,忙把自己身上衣裳整整齊整,待看清了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北靜王,抖得更厲害,尤其是他這會兒身上還有個一官半職的,連忙行禮:“下官見過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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