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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靖遠侯有一樣的脾氣,什麼事兒不是問過了就算,他還過問後續的,發現說好的事兒跟原來不一樣的時候,冷麵三爺也不說別的,直接把茶杯給扔到了地上,想了想,問:“你這樣歸刑法管麼?”然後自問自答,“想起來了,歸行政式管。”
所以薛蟠這事,薛家心痛著,賈家觀望著,史家躲著,就是王家說了不管,到底是親外甥,也緊張著,現在連允郡王府都想著要不要插一手的時候,水浮乾脆利落地給判了死刑。
來找他彙報的員外郎小聲道:“他是王相的外甥?”
“人是他殺的仵作的文書寫得明白嗎?兇器找到了嗎?”水浮問,“怎麼的,王相請的狀師要給他翻供?”
得了,還真是這麼一回事,雖說員外郎擔心,現下難道不是各位皇子明爭暗鬥的時候,三殿下這麼著就不怕得罪王相。但仔細一想,王子騰也才入內閣幾天?水浮當了幾年的三殿下了?要說水浮擔心王子騰給他使絆子,倒不如是王子騰更擔驚害怕這麼個外甥給自己的仕途設個高檻兒。現在這個時候,那麼多所謂的丞相,秦王要是個個都給面子,也太不像一個當朝皇子的氣度了。
幸好這麼件大事,足夠改變幾個家庭不知道多少人的命運,讓不少手握實權的人心慼慼焉,卻並不夠叫其他的人分心。在水溶看來,這種事情壓根比不得哪個遙遠的村莊一家子被匪人滅了門的案子來得離奇又影響重大。即便是薛家的狀師呈書說夏金桂不守婦道,忤逆婆婆,薛蟠是酒後失手,錯殺蠻妻,他也只揮了揮手:“七出律令是擺那兒好看的?夏金桂不好他不會休妻?殺人是個什麼道理?就算這回真是酒後,難道就不該他償命?別忘了金陵那頭他還有個命案壓在身上呢!
自打靜嫻生了修航,宮裡頭的賞賜倒是沒斷過,不過也沒多逾距,倒是太上皇道:“朕便是沒想到,連和惠的孫女兒都當了母親了。”給了不少賞賜。
老人家的身子是每況愈下了,便是太醫不說,他自己也感覺得到,各種藥湯喝了不少,只是不見起色,起初他還覺著是有心人要害他,甚至是覺得皇帝家的那個老八果然克他,只是試遍了各種法子,才明白,不是別的原因。只是他老了。
歲月不會因為他是皇帝就會偏心。
如果說這宮裡頭,還有人真的為他的死亡感覺到恐懼,會為他擔心,那大約就是元春了。
因為她的命運前程,和自己這具拼命掙扎的蒼老身軀休慼相關罷。
皇后這幾日心情格外地好,黛玉進宮謝恩,她握著乾女兒的手道:“你嫂嫂侄兒都好?”
“都好。”黛玉也是高興,“大夫說嫂嫂調養得好,修航也長得好。”
這個皇后倒是聽說了,她早就派了太醫去靖遠侯府看望過。其實不用她派,太醫院裡有不少林家的學生,林家添丁,自然是要上門道賀的。只是皇后話鋒一轉:“玉兒何時進宮來陪我住些時日呢?”
黛玉知道宮裡頭規矩大,皇后此舉也是為了她的身份地位著想。雖然百般不願,但也只得道:“聽娘娘的安排。”
“傻孩子,你可以叫母后的。”皇后笑道。
全世界滿打滿算能叫母后的也就秦王夫婦兩個再加上齊王同齊王妃,如今多出個黛玉,剩下的看到國舅還得尊稱國舅,林沫以前曾說探春:“有這個心,沒這個命,又沒攤上好嫡母。”紫鵑他們幾個才知道,論起規矩來,王夫人的確是她嫡母,她也心驚膽戰地同趙姨娘、趙國基等劃清楚干係,口口聲聲直說王子騰才是她舅舅,只是她並沒有被王夫人養在名下,若是真當著王子騰的面兒叫舅舅,恐怕還真就尷尬了。榮國府上下,王子騰除了寶玉同賈蘭,還真沒見過其他後輩,恐怕連妹夫有這麼個庶女都不大能想起來。
如今皇后直言她能叫“母后”,也算是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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