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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間已經離開陸家大半年,沒有她,想必陸禮正春風得意,喬氏會給他們兄弟再次張羅婚事,新夫人應是柳家娘子吧,那個柳依芷能如願以償了……。
熹顏國?陸家
“娘,娘……您要說什麼?”跪在榻前的陸白眼看著阮氏翕張著乾裂的唇卻說不出聲音,心痛的兩眼通紅,可面對人力不可違的生老病死的時候,他亦只能眼巴巴的看著,身為兒子感同身受卻無能為力悝。
他沉沉的閉合了一下雙眼,只得傾身上前,把耳朵壓在阮氏的嘴邊去聽,斷斷續續的傳來阮氏艱難乾澀、輕若鴻毛的聲音,“走……,娘不會再拖累……拖累你……去找她吧……走……。”
“娘……。”上一次哭是什麼時候,好像自打懂事他就再也沒掉過淚,聽到阮氏的話,陸白剎那間感覺身體像是一點點崩裂開了細縫,四分五裂的撕扯著他,身上、心裡,沒有一處不痛的,他只是想保護母親,費盡心機也只是想終有一日看到能鬆口氣的微微笑,結果呢,怎麼算也沒算過老天,母親長期憂思已經燈枯油盡,老天這是要把命收回去了。
“娘!我哪也不去,兒子陪著您,您不是想北國嗎?兒子陪您回去,您快點好……。”陸白通紅的眼簌撲撲的掉著淚,抓著阮氏的手像是要把人從死神手裡拽回來,可阮氏漸漸褪去血色的容顏還是殘忍的打碎了他的渴望,阮氏掙扎著想要在彌留之際再囑咐點什麼,那雙擔憂的眼就這麼望著陸白,有多放不下恐怕只有做母親的才知道蕕。
她抬起手臂,蒼白的手才碰觸到兒子臉頰上的淚便如抽乾了力氣,倏然垂下,到最後她想囑咐的話也沒能表達清楚,只有一滴淚順眼角滑出,好像還帶著對生命眷戀的生氣。
陸白漸漸鬆開了母親的手,像是壞掉的齒輪,機械的一點點站起身,母親安詳的躺在那兒,似乎只是睡熟了,可他知道,母親再也不會醒來,從今以後,他便是孑然一身,孤苦無依。
有時候他恨自己的清醒,可他偏偏是這世上難得的明白人,就是因為什麼都明白,所以他主動與女帝合作,不求榮華富貴,不圖安逸享樂,不過是想心裡苦了一輩子的母親能與尚在人間的爹爹再相見,如今……全似那薄雲,風一來,全散了。
全散了……,他還要做什麼?還能做什麼?
眼前漸漸陷入黑暗,他撐著額角晃了晃身子便再無意識。
阮氏病逝不過半個月,陸白已向女帝提出要遁入空門,直到前兩日女帝才正式下了口諭,讓他到四方遊走,待發修行。
啟程在即,他第一個要去的便是北國,身後的揹包裡裹著母親的骨灰罈。
而此時,陸家除了陸禮還在,幾個兄弟都走空了,陸禮收到澹臺瀟派人快馬加鞭送來的信恰是在陸白臨走的頭天晚上,他捏著信,深鎖眉宇,在書房兀自打轉,似乎一宿的時間,腳上的鞋子已被他磨破。
外面鳥啼雞鳴,他突然停住僵沉的步伐,倏然轉身大步出了屋子,趕在陸白上馬之前把信拿給他看了,陸白眸光淡漠,波瀾不驚的好似遠遠望向紫霞水榭的碧天水色,讓人看的平靜卻又心頭髮沉。
陸禮承認自己眼拙了,十多年來竟然沒瞧出陸白是個心機如此深沉的人,幾兄弟中他年紀最小,卻做了一件讓眾人都比不及的大事,與女帝做交易,那是何等心智又是何等魄力才行?!
他驚詫,陸家水深,妖魔鬼怪什麼都有,只有他想不到的,沒有這些人不敢碰的,如今也只能這麼跟自己說了。
“何意?”陸白冷淡的問。
陸禮依舊是溫潤如玉的公子,嘴角噙著好似清風無痕的笑,“見字如見人,她如今落筆果決剛毅,想必……已然放下,但我信她始終是情長的人,遇到陸昭有難,定不會袖手旁觀,如今來了信兒,只怕是幫不了了。”